火光很亮,將帳子裡有幾人都能照出來。
傅若寒正襟危坐,與旁邊張牙舞爪的人相比,少了幾分急迫。
不知何時,他們才終於散了。
洛薄躺在床鋪上,感受到耳邊傳來的寒意。他想睜開眼,但實在是太困了。洛薄迷迷濛蒙地睜開眼,瞧見是傅若寒,又閉上了眼睛。
「好久。」洛薄嘟囔。
摩挲聲響起,過了一會兒又停了。
一隻手捧著洛薄的腦袋,將腦袋穩穩地放在枕頭上。
「睡吧。」
那你呢?
洛薄眯開一條縫,見傅若寒坐在燈下,翻閱著什麼。
他不知自己未把想說的話說出口,就這樣陷入了沉睡中。
等翌日清晨,傅若寒已不在帳里。
他一出門就與王霄撞到了一起,他的神情滿是焦急。
「洛薄,不好了。」他低聲說,「他們圍剿的土匪魚死網破,把我們圍住了,現在糧草送不進來,我們也不出去了。」
「那……」
阿寒在哪?
洛薄四處搜尋傅若寒的蹤跡。
「怎麼辦?」洛薄開始想要不今晚把那土匪窩一鍋端了吧。
王霄:「這不算什麼難事,之前他們是想減少傷亡,若是投降還可以充軍,你可如今糧草已經剩的不多了,運來的糧草也被土匪給劫走了。糧草所剩無幾,不知能撐幾日。」
「我有辦法。」
眾士兵和王爺看著地上幾缸酸菜和十幾個白菜。
齊王看著滿臉期待的洛薄,不知為何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那隻小鹿色兔子的影子。
「有了這些還能撐多久?」
「最多三日。」
齊王看向傅若寒,傅若寒:「三日足矣。」
為了剩些吃食,洛薄總是悄悄將吃食倒回鍋里,自己去吃草。變成兔子吃東西吃飽了,人形也就不餓了。
不過,傅若寒卻警惕他,「人心不可試探,現在不能變成小兔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一旦有人餓極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傅若寒叮囑,洛薄點點頭,記在心裡。
三日後。
今日是他們吃得最飽的一日,他們整裝待發,往山上走去。
傅若寒和洛薄待在營子裡,營里還留有一些士兵。
洛薄的右眼皮總是跳,他揉揉眼睛。
山里時不時傳來喊叫聲,一片鳥雀被驚起,肅殺的氛圍充斥整片森林。齊王的軍隊一路殺兵斬將,鮮血浸染了泥土,整片山都是鮮血的味道。
洛薄坐在原地,他從未見過如此場面,他見過蛇吃兔,老鷹吃蛇,卻從未見過人們拿著兵器互相劈砍的樣子。
果然如大棕熊所說,人類是可怕的,是複雜的。
喧鬧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
洛薄看向了外面,他被傅若寒捂住的耳朵這時才得以解脫。
「結束了嗎?」
「結束了。」
洛薄離開帳子,外面是濃濃的血腥味。傅若寒抱住他,他的聲音低沉,滿是責備,責備自己。
「對不起,帶你見識了人類。」
他的目光對上了洛薄清澈的眼神,忍不住埋進了洛薄的脖子裡,深呼吸一口氣。
人類甚至不如精怪單純。
一切塵埃落定,他們牽著俘虜回到了營地,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不同的表情。士兵們都笑了,他們終於結束了這一段日子。
洛薄看向地上的俘虜,還有不少小孩。
「他們殺了山下的一家老小,就為了吃一個饅頭。」齊王在一旁說,「這個小孩正是第一把刀。」
「他們不願吃救濟糧,便在山上做了土匪。」
那小孩似乎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呸,你們就吃大魚大肉,我們都是為了生存,若不是你們,我們怎麼會落到如此下場。」
齊王不與這小兒爭辯,只是揮揮手,「帶下去。」
洛薄:「他這是要去哪?」
「先關押著,之後看看能不能當士兵,充軍。」
那小孩面露凶光,他趁所有人不備,將自己懷裡的匕首甩了出去,力道太大,匕首直直往傅若寒的方向飛去。
「拿下他!」
傅若寒身體扭過一側,讓自己不受致命傷。在傅若寒即將閉眼之際,一道褐影閃過,他顧不得這把匕首是否讓自己命喪於此,他立馬轉身擋在洛薄身前,把他抱離自己的身軀以免讓洛薄也被匕首刺傷。
「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