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瓚動容,「竟有這種奇事?你說是不是蔣昭或他至交所為?他自名動天下到辭世,所遇奇人高人數不勝數,有窺探到天機的不在話下。」
沈星予很想承認,但臨時換路數多有不便,故意擰了眉,「您怎麼就跟蔣昭幹上了?提到個蔣家就沒完沒了地說他。」
「你是不知道那人有多玄乎……」
「打住打住,」沈星予陪著笑,「甭管您怎麼猜測,先聽我說完行不行?最要緊的大事我還沒說呢。」
「成成成,你說。」沈瓚放在何處都不是好相與的人,這一輩子的好脾氣都給這個兒子了。
沈星予強調了端王之死的事情應驗的事,說了將要發生的天災。
沈瓚定定地望著他,不言語。
不相信?費心費力鋪墊這麼久,白忙了?沈星予腹誹著,坦然自若地穩穩地接住父親的視線。眼下算不上撒謊,他只是用委婉的方式警醒父親而已。
過了好一陣,沈瓚忽地一拍大腿,「絕對是蔣昭辦的這事兒!不論他還在不在,都只能是他留給後人的。只有他才辦得到!」說著騰一下跳下地,興奮地轉來轉去。
「……」沈星予呆住。他和月霖預想了各類情形,獨獨沒料到這一種。
在父親心裡,蔣昭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神明一般麼?
好像就是那樣。
沈瓚消化掉起伏激盪的情緒,回身落座,態度更為鄭重:「星予,在我有所舉動之前,你必須跟我保證,所說這些都是真的。我不是信不過月霖和他娘,說實話,對照起來,我信不過的是你,畢竟,大事小事的,你騙過我好些回。」
沈星予又想笑又有些內疚,幸好早有準備,取出月霖的信件,「月霖說話比我更有條理,這是他寫給您的。原想著用不到,沒料到,您真信不過我。」
「茲事體大,別怪我。」
「明白。」
沈瓚看完信,喃喃道:「該怎麼行事才好?」隨即陷入沉思。
沈星予等了許久,起身道:「我幫您喚幕僚過來?」
「不成。」沈瓚大手一揮,「此事說服他們就得費一番功夫,安排各項事宜,他們也派不上用場,一個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裡拿的出確然奏效的法子。」頓了頓,又道,「月霖劃出的道兒,倒是可以試試。」
沈星予暗暗鬆一口氣。過程的確與想像的不同,最終卻比預想中進行的更快更順利。
「別走,咱爺兒倆仔細商量一番。」沈瓚說。
沈星予應得爽快之至:「行啊,難得您高看我一回。」
「說這種話虧不虧心?兔崽子,打小就欠揍。」兒子打小就欠揍,他這當爹的卻是一手指頭都捨不得動。當初是看著兒子就快沒法兒要了,才把眼一閉,硬著心腸送到了蕭先生門下。
萬幸,小兔崽子徹底走上了正道,成了和顧月霖一樣被蕭先生看重的愛徒,也和月霖那種註定是文人翹楚的少年成了至交。
第10章 足見務農的百姓之苦
天氣忽然轉寒,內宅的人全穿上了夾襖。
明明前幾日還是深秋時的宜人,只需加一件罩衣。可照現在估算著,再過幾日,不生火怕是受不住。
蔣氏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所思甚多。
巳時左右,成安推薦的廚子劉槐帶著兩個小徒弟來了。
蔣氏見師徒三個的穿戴雖尋常,卻分外整潔,人亦是從頭到腳、由心而生地透著潔淨,便有了幾分認可。
敘談片刻,知曉了他們找差事不順的理由——
劉槐說:「小的有幾分潔癖,收徒亦只瞧得上脾性相仿的,對於灶上其餘的人,最好聽我們的。飯菜就應該做到最乾淨,小的實在忍不了邋遢的人。這一點若不能得到允許,那我們……」
人家不是你想請就會忙不迭留下的人,對僱主也有條件。
蔣氏笑開來,道:「這性子倒是正合我意,你們大可以長期留在竹園,廚房大體由你們做主。當下這一兩日,人手不夠,還請你們諒解。」
師徒三個同時面露喜色,隨後,劉槐主動請求給顧月霖請安。成安起了大早給他傳信,說了是顧月霖先一步有著幾分認可之心。
蔣氏自然喜聞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