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通透。」
何大夫回到竹園,顧月霖迎到書房院外,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不落忍,「這一段實在是苦了您。」
何大夫心裡暖烘烘的,「您放心,我什麼事兒都沒有,心裡高興著呢。」頓了頓,又道,「皇上賞了我一萬兩黃金,怎麼個花法兒,您得給我拿個主意。」
顧月霖哈哈大笑,攜了他手臂,一同到書房說話。
知曉何大夫的心跡,顧月霖道:「等您和兩個徒弟琢磨清楚那些醫書,不妨將您先前的藥堂做大,要本著做成字號的前提,我跟您合夥,如何?」
「好,好啊!」
「眼下什麼都不著急,您抓緊用飯,好好兒睡一覺。」
話說到了何大夫心坎兒里,他不由一笑,「凡事都聽公子的就是了。」
翌日上午,魏閣老來到竹園,親自尋到何大夫的下榻之處,說定為長寧診脈調理的事,轉去顧月霖的書房。
顧月霖好茶好點心地款待。
「請我吃頓飯喝些酒吧,」魏閣老笑笑的,「有不少話想跟你說。對了,我還帶了給你的生辰禮。」轉頭揚聲喚來候在門外的隨從。
隨從放下一個畫軸,行禮退下。
「閣老記掛,榮幸之至。」
魏閣老早就沒法子跟顧月霖見外了,依著性子直言道:「這麼久了,災情、時疫的事,我從頭看到尾,已知曉是誰最先防患於未然,皇上如今其實也頗覺蹊蹺,沒事就拽著我問東問西,你說,我到底該怎樣應對才妥當?」
天災疫情要是只有這一次,顧月霖也就打哈哈糊弄過去了,然而接下來的幾年恐怕都好不了,那麼,遲早要將蔣昭搬出來。
而在那之前,要先得知蔣昭在皇帝心裡,究竟是怎樣的分量。
第86章 耳邊有聲,心中有爭
顧月霖沉吟片刻,「如果我說是蔣昭促成諸事,閣老會不會意外?」
魏閣老頓了頓,惑道:「怎麼說?」
「竹園最早是蔣昭的產業。他老人家留下了啟示,可我因著一些舊事,不敢將他擺到檯面上。」顧月霖道,「依您看,皇上對昔年首輔,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能是什麼心思?」魏閣老忍不住笑道,「為帝王者,自然也有鴻鵠之志,皇上本想與辭官前的蔣首輔聯手,打造河清海晏的盛世,結果蔣昭撂挑子走人了。在皇上看來,那就是他生平未遇的珍寶從手裡飛走了,想起來就滿腹遺憾。
「有一段,皇上想著長寧長公主算是蔣昭的徒弟,實心實意地要委以重任,長寧卻跟蔣昭一樣,厭了權勢爭鬥,心氣兒越來越低。沒有長公主帶頭,皇上想任用女官的意圖就沒法兒實現,帳算來算去,還是得算到蔣昭頭上,說明明是他的福星,偏就跟他過不去,做了煞星。」
顧月霖細品了這番話,笑問:「也就是說,皇上對蔣昭並無心結?」
「沒有,真沒有。」魏閣老對此很是篤定,「正因為極其看重又敬重,並且算是很了解蔣昭,皇上才順著蔣昭的心愿行事,不給蔣家族人好臉色,更不待見動輒用蔣昭討好賣乖的官員。很多人揣摩不出這一層,便誤以為皇上痛恨蔣昭,提蔣昭是犯忌諱,其實怎麼可能?」
「明白了。」顧月霖感激地一笑,「皇上若是再問起,您只管用我方才的話回復,但別提任何人。眼下不是時候,說多了對您和別人都沒任何好處。」
「成,我記下了。你這孩子聰明絕頂,我信你。」魏閣老非常放鬆,伸了個懶腰,端起茶來嘗了嘗,滿臉愜意,「上好的碧螺春,當真是好茶。」
「君大小姐放這兒的,我這也是借花獻佛。」
「那孩子最近怎樣?沒為先前的事憋悶吧?」
「沒,她跟我一樣,沒心沒肺的。」
魏閣老哈哈地笑。
過了些時候,君若過來請安。
魏閣老笑道:「你酒量不錯,聽你說話就能開眼界,本就想讓月霖請你過來一起吃飯,又怕你要顧及規矩,一直忍著沒提。」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那最不守規矩的。」君若活潑潑地笑著,如實道,「月霖哥哥早派人知會我了,我想著您大抵和他有話要說,便故意磨蹭了一陣。」
顧月霖亦笑道:「我們君大小姐最擅長不著痕跡地勸人多喝,閣老可得防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