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大長公主去了長寧長公主府。
長寧最喜躲清靜,卻也深知有些人不是你能躲就行的,因此將人請到了外院待客的暖閣——進水榭的人,得是她看著順眼的。
說是暖閣,其實並無暖意,下人現生了火爐搬進去。
好在臨安大長公主帶著手爐,穿的也厚實,不除下大氅就是了。
長寧悠然落座,問道:「姑母找我,是為何事?」
臨安喝了口熱茶,道:「老梁王與清河的事且不說,眼下我有一件事要你辦。」
這種理所當然的口氣,長寧聽的年頭不少,並不放在心上,「說來聽聽。」
「寶璋已到了說親的年歲,我瞧著沈家那孩子不錯,你與沈夫人相識多年,去找她說說這件事,好歹先交換信物,將親事定下來。」
長寧笑微微的,「朱寶璋?被皇上親自下令掌嘴的那個?」
臨安寒了臉,本就威嚴的面孔現出幾分冷酷,「你這是跟我說話呢?」
「耍威風沒用,當真惹惱了我,一手指頭就能要你的命。」長寧仍是笑笑的,「和沈家結親也行,卻得皇上首肯。皇上早說了,沈家那孩子的婚事,若女子不成體統,從他那兒就行不通。」
皇帝不賜婚不假,可也沒說過不會阻攔誰結親。
臨安險些氣得吐血。
「我要與高人參禪論道,您請回吧。」長寧起身,閒閒出門去。
臨安望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痛惡兼陰狠之色,回到府邸,將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全喚到面前,商議半晌,最終選擇從長計議,等過年再說。畢竟,和宮裡的人有來有往,機會才更多。
喝完臘八粥,顧月霖收到了親爹提前給自己的壓歲錢,竟有五萬兩之多。
他少不得寫信過去,說自己手頭已是過分闊綽,煩惱是閒錢太多,您以後就別再給我錢了。
程放回信卻抱怨,說誰讓你沒事要我幫襯?我總得干點兒合乎身份的事兒。
顧月霖想半天才悶出回信,說我往後要您勞心的事兒還多著,眼下要專心讀書,也就無事可求。
程放這才舒坦了些,再回來的信件,由他心腹送至,附帶厚厚的一摞卷宗。
因著兒子進入官場幾乎沒有懸念,程放網羅了諸多朝臣、地方官翔實的底細。
正是顧月霖目前私心裡最需要的。
這就是舐犢情深,父親會先一步為孩子權衡種種,設法鋪路。
比起去年,今年的年節氛圍格外濃厚,上上下下都是一團歡喜。
過了元宵節,顧月霖、君若和蔣氏分頭命僕人歸置箱籠,陸陸續續搬到居士巷。
年節過完,春闈的日子已不遠。
第98章 「將士的職責是救助蒼生,用武之地從來不止沙場。」
搬離竹園前,劉槐跑去居士巷的宅子,看了看廚房院,見格局如竹園一致,規模卻擴大了不少,一應廚具餐具皆是全新。
他喜不自勝,這才正經忙活起搬家的事兒。要是那邊的情形不合他意,他就賴在竹園不走了。
顧月霖聽說,笑了一陣。
要到這時候,他才有時間細看去年種棉、售賣的各項帳目。
兩百畝地棉花,擀、彈之後,共得棉花一萬八千斤左右,因他事先交代過,以出售棉花為主,棉布棉線什麼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出售即可,饒是如此,也賺了一千九百二十多兩,扣除田地和紡織僱工錢、人手伙食費用,最終進項也有一千六百兩。
李進之那邊是撥出三百畝地種棉,收成比顧月霖多一半,進項則比顧月霖多一倍有餘——顧公子樂得照顧需要棉衣過冬的百姓,他則樂得多照顧些可以大把添置棉布的有錢人。
目前兄弟兩個實在是財大氣粗,李進之便沒在錢上頭磨嘰,只是年前送了蔣氏、君若格外豐厚的年節禮,特地給隨風備了足夠的牛羊肉、牛羊骨和小肉乾,還時不時給小傢伙送來新鮮的羊奶。
顧月霖看帳當日,恰逢李進之得閒過來蹭飯,兄弟兩個坐在一起,算了算細帳。
顧月霖道:「如果照著我們這架勢,手頭有二三百畝地,哪怕現租個鋪子、買紡機織機,一年下來也能淨賺幾百兩。畢竟,這種營生的鋪子,不需講究多好的路段,一年三四百兩租金的即可,稍稍讓利,便不愁人紛沓尋至。」
「種地來說,這就賺的很不少了。何況紡機織機買回去就是自己的,第二年又省一筆開銷,到年底就能賺千八百兩。」李進之笑得現出亮閃閃的白牙,「像我,以前可從沒想過,能從莊子上拿到這麼多進項。」
「心裡有底了,往後大可以長遠經營。今年不行了,過了澇災再看看手札,可行的話便撒開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