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之時梳頭可有講究,通常是由女方母親或者家中女性長輩來梳。
盧月照的母親不在世了,鄰居陸家嬸子主動請纓要給她梳頭,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她是看著盧月照長大的,自己又是夫妻和睦兒女雙全的,想給盧月照添福。
盧齊明和盧月照一口應下。
別的不說,盧月照從小到大可沒少受這位鄰居嬸子的照應。
陸家嬸子這個人是個實心眼兒,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有時候難免話會說得直些,但她這人沒有什麼壞心眼兒,心是善的。
「我說舉人老爺,你快坐下歇著吧,你湊我跟前兒看著,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該幹啥了。」
盧齊明進了東廂房也沒停下,現在已經湊到了桌子旁看著陸家嬸子給盧月照梳頭了。
聽到這話,盧齊明趕緊坐在了一旁的木凳上,生怕自己影響了孫女的妝容。
「我不看了,你快好好梳,別分心。」盧齊明說道。
陸家嬸子笑著搖搖頭,繼續手中的動作。
手指靈巧,盧月照烏黑秀麗的髮絲在她的手中被層層疊起。
「爺爺,媛媛還沒回來嗎?」盧月照問道。
半個月前盧齊明定下盧月照和裴祜的婚期當日,盧月照就寫信給周媛告訴了她。
幾日後,盧月照收到了周媛的回信,周媛說,她看到消息後高興壞了,要提前兩日回來幫著打點盧月照的婚事。
可是前日,盧月照沒能等來周媛,卻等來了她的道歉,她信中說家中
突然遭了賊,丟了不少值錢物件,正忙著抓賊呢,怕是要晚些。
事發突然,盧月照理解。
可誰知,直到成婚這日,周媛還沒回來。
「她還沒回來呢,你別急,媛媛回來肯定先來尋你,她娘親正忙著席面的事,她回來後不會去別處的。」盧齊明說道。
盧月照點了點頭。
盤好頭髮後,陸家嬸子開始給盧月照上妝。
新娘在上院按部就班準備著,新郎裴祜在下院等著。
成親前兩個人還不能見面,昨晚裴祜就是在下院住了一晚,此刻他也在下院房中等著。
等時辰到後,裴祜就會上來接盧月照,而後兩人會在村子裡轉一圈,最後回到盧家上院拜天地。
黃花梨木鏡台中嵌著銅鏡,鏡中映出盧月照的如花容顏。
烏眉如水彎,唇似硃砂點。
本就天生麗質,如今更是錦上添花。
「舉人老爺,你先出去一下,梨兒該換婚服了。」陸家嬸子說道。
盧齊明帶上了門。
過了一會兒,陸家嬸子推門出來,「舉人老爺,梨兒換好衣裳了。」
「辛苦你了,」盧齊明向著陸家嬸子點了點頭,他又抬頭看天,「時辰到了,可以迎親了!」
「快,時辰到了,放鞭炮!」齊秀才小跑到外面。
頓時,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新郎官兒來迎親啦!」外面有人喊著。
盧家外面早已圍滿了人,附近的住戶都圍過來了。
「快,讓一讓,先讓新郎官進去!」陸家的幾個兒子在前面開路,裴祜跟在後面。
他腳穿雲頭鞋,身著明青布道袍,頭戴羅帽,這身衣裳是為了婚事專門做的,料子華貴,襯得他氣度非凡。
「欸,哪能那麼容易就讓你進去啊,想進去,拿紅封來!」
人群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裴祜轉身向聲音來處看去。
周媛氣喘吁吁,剛剛跑下馬車。
她身量嬌小,倏地就從人群中擠了進去,擋在了盧家大門前。
「還好趕上了,要不還沒人攔門了!」周媛順了順氣,繼續說道:
「我說新郎官,沒紅封就想進去啊,哪有這樣的規矩。」
說著,周媛伸出了雙手。
裴祜將紅封遞到了周媛手中,「你可算來了,你不來,我這紅封還就真白準備了。」
「我的錯我的錯,我一會兒就去給梨兒說,今日我來晚了,就不難為你們小夫妻,耽誤你倆見面了,行了,進去吧!」
周媛側過身,讓出了路。
裴祜大步向內走去。
盧齊明已經候在院中。
見到裴祜豐秀俊逸,神采斐然,他也止不住地滿意。
「爺爺,我來接梨兒。」裴祜向著盧齊明深深一揖。
盧齊明伸手扶起裴祜,將手中的紅布斜披在裴祜身上系好,再在他的羅帽上簪了一對絨花。
「去吧,接梨兒去村中好好轉一圈。」盧齊明拍著裴祜的肩膀說道。
裴祜再次向盧齊明行禮,「爺爺放心!」
「新娘子出閣嘍!」陸家嬸子從東廂房內扶著盧月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