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剛烈和信念,支撐著她一個弱女子從叛軍刀下將她安然無恙地護至平安,她不敢想她經歷了何種,不敢想她最後葬身何處……
裴祜紅了眼眶,手臂支撐著盧月照的後背,給她力量和溫暖。
「康王之亂平定後,我回到瞭望獨河岸,想要尋找到那個女子,為她安葬,可是,沒有她的蹤跡。也是那時,我才知曉,原來叛軍當時攻破了京城……」
盧月照低頭,輕輕撫過絲帕之中的玉佩,她這時注意到,不僅玉佩上雕刻著梨花,就連那方月白色絲帕的角下,也有淡淡梨花,而花朵的一旁是娟秀的字跡,繡著兩個字——梨兒。
玉佩是他生父親手雕刻,那這方絲帕,是她生母所繡嗎?
是那河岸邊的女子,對吧。
盧月照小心翼翼將玉佩疊進絲帕間,隨後緊貼著她的心口。
跳動的心臟穿越過十八年的斑駁,與她的父親和母親相連。
「爺爺,謝謝你。」盧月照哽咽著,握緊了盧齊明的手。
謝謝你將我當做親生孫女撫養成人,謝謝你的陪伴呵護與多年心血。
謝謝你。
「小梨兒謝我做什麼,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沒有你,我早就葬身在那冰冷的望獨河中,這十八年的光景,是你帶給我的,這十八年的歡喜,也是你給我的,有了你,我不再是孤身一人,這人世間,正因為有了小梨兒,我盧齊明才不是那孤家寡人,孤魂野鬼啊……」
少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這人生的三大苦,盧齊明經歷了透。在他心如死灰,想要了卻性命時,是那襁褓中嬰孩的聲聲啼哭,將他從奈何橋上喚回,於是,才有了後來這十八年。
人生至此,他已覺足夠。
只是,讓他重生的是那嬰孩,如今他唯一放心不下的,還是那嬰孩。
只不過,那嬰孩已經出落成了大姑娘,甚至成了親,腹中有了自己的孩子。
也是他的乖曾孫。
「清明。」盧齊明喚道。
「爺爺我在。」裴祜握緊了盧齊明的另一隻手。
「我要你起誓,發誓愛護梨兒和她腹中孩兒一生,若有變心,不得好死。」盧齊明看向裴祜,眼眶含淚。
裴祜伸出手指,指天起誓,字字堅定:
「我清明今日起誓,一生一世愛護梨兒和她腹中孩兒,此生只她一人,若有違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好,好……」盧齊明忽然失了力氣,癱倒在了床鋪之上。
「梨兒,我走之後,私塾授課託付給齊秀才,如果可以,再尋一位先生為孩子們授課,告訴孩子們,無論何時,學問不可廢,要銘記聖賢之道,做個堂堂正正,頂天立地之人。」
「爺爺,你別說這樣的話……」盧月照泣不成聲。
「梨兒別哭,聽我說完……李康泰之流是睚眥必報的小人,我雖說請得章晉壓了他一時,可是章晉已去,我怕他有一日會挾私報復,到時候,恐不能善罷甘休,你記得,若有真有那一日,可進京去尋我的學生張莊敬,他為人公直,且在刑部任職,求他幫你。」
張莊敬,縣太爺的侄子,刑部員外郎,也是盧齊明曾經屬意的孫女婿人選。
「雖說是我去信一封回拒了你們的婚事,可我知曉,莊敬不是那等小人,你們二人雖無緣成為夫妻,可是他也不會因此看著你落難而自己袖手旁觀。」
「最後若是實在別無他法,清明,你要帶著梨兒和孩子遠走高飛,為他們尋求一處庇護之所,護他們一世安定。」
「爺爺,清明記住了。」裴祜回道。
交待完心中牽掛之事,盧齊明心中歸於安定,他轉過頭,看向落淚的孫女,緩緩抬起手,為盧月照擦去了眼下淚水。
「梨兒,爺爺沒事……人這一生短暫得很,我能活到如今這八十三歲,已然是再難得不過,沒什麼遺憾了,只是……」
他看向了盧月照高高隆起的腹部,「只是,爺爺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我的乖曾孫出生了……」
盧月照搖頭,哭得說不出話。
「爺爺,會的,孩子還等著出生之後由您來取名字呢。」裴祜眼中含淚。
盧齊明笑了笑,沒有回答。
「人生在世,不過忽然……嘆駒中隙,石中火,夢中身[1]……」
「梨兒,別哭,答應爺爺……別哭……」
那晚過後,盧齊明睡了許久。=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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