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乾王裴祜,就是那個可怖驚悚之物。
裴祜冷哼一聲,好似渾然忘了是因為自己把匕首架在人家的脖子上差點割了喉嚨她才害怕的,而盧月照當時明明是想要給他包紮傷口。
善意之舉卻被錯會,還差點搭上一條命,盧月照找誰說理?
可是裴祜不這樣認為,他當時沒有性命之憂,也沒人逼著她施救,是她硬要近自己的身,若是被當成刺客一刀斃命也只能怪她多管閒事,多此一舉。
只是,裴祜又想起曾經在他的睡夢中無數次出現的模糊身影,不知為何,自從那次雨中山洞之後,那個夢中人竟再也沒有入他之夢了。
這樣也好,少去許多無謂煩惱。
裴祜這樣想著。
「殿下,這......許大人家的僕從怎麼進進出出一副慌亂樣子,不知出了什麼事!」於元忠驚訝道。
裴祜思緒轉回,迅速下了馬車進了許府。
一個時辰後,裴祜從許府出來,面色陰沉得厲害。
今早他接到許方的密信,許方已經有了軍糧貪污案的進一步線索,後面或許還有更大的人物參與其中。
許方本來要到乾王府向裴祜面稟,奈何裴祜不在王府,加之許方昨夜回府已經是後半夜,又突發急症,這才請裴祜來府上,誰知就這一會子的功夫,許方就沒了氣息,現下,許府的大門上已經掛了白。
許方,來年便是花甲之歲,是深得裴祜父皇孝章帝信任的老臣,懷帝在位時被罷免,裴祜攝政後重新啟用,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正三品大員,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裴祜看過了許方的屍身,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問題,甚至去世時神情安詳,面帶微笑,又問過許方的夫人和接觸過許方的一干人等,都說他們大人這病雖然來得急,但是昨夜至今晨並無異樣,用完藥便歇下了,直到晨起許夫人醒來,許方身子都涼了。
沒有問題,這便是問題,否則好端端的人怎就驟然去世。
「元忠,帶人去查,將許方的行跡倒推五日,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五日不行便十日,定要找出緣由。」裴祜冷聲吩咐。
只是這樣一來,許方密信中所提之線索也隨著他的離世暫時不為人知。
不過沒關係,雁過留痕,人過有跡,裴祜會將幕後之人一個個揪出來,早晚而已。
*
距離和張莊敬見面已經過了三日,自從進京,盧月照心中始終有一塊石頭壓著,時間越久越沉重。
晌午用過飯後,盧月照哄著旂兒入睡,香雪也去一旁床榻上睡了午覺,只有盧月照毫無睡意。
「咚咚咚——」
叩門聲傳來,盧月照瞬時繃緊了弦,香雪醒來,去開了房門。
「你是?」香雪抬頭看著眼前男子。
「在下張莊敬,梨兒......盧月照盧姑娘在嗎?」
「梨兒姐姐,不是店小二,是有位張大哥找你。」香雪返回房內小聲說道。
盧月照起身相迎,「莊敬哥進來說話,快坐。」隨後給他倒了杯茶。
香雪則來到了熟睡的旂兒身旁。
張莊敬向著裡面看了一眼,輕聲問道:「孩子是在睡嗎?」
盧月照點頭,音量同樣很輕,「莊敬哥,訴狀的事如何了?」
「李康泰之事,確實不太好辦。」
張莊敬蹙著眉繼續說道:「李康泰與我同在刑部,為從九品刑部司獄,負責看管和審訊犯人的獄中事宜,關於他的錄用我旁敲側擊問過上峰,上峰的意思是李康泰的官位是吏部選用,合規合矩。我親自去探查過他,李康泰此人手段狠辣,審訊人犯頗有手段,也確實參與破獲過大案要案。只是,此人官位不高,但平日言行舉止頗有張狂肆意之態,不知是否因為他的伯父乃大理寺卿的緣故。」
盧月照聽出張莊敬語氣間的憂慮,秀眉緊蹙。
「梨兒,這件事急不得,只能徐徐圖之,現下訴狀還在我的手裡,你放心我會保管好,李康泰此人錙銖必較,睚眥必報,若要懲處必定要一招致命,不能給他喘息的機會,否則,東莊村之禍恐怕會再演,甚至更甚。」
「我明白。」
「我擔心你的安危......眼下,絕對不能讓李康泰知曉你已進京,平日外出,一定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