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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清淚慢慢從盧月照的眼角滑落,滴在了裴祜的手心裡。

原本微涼的淚水,此刻落在裴祜的肌膚上,他只覺得灼熱,不知為何,連帶著自己的心口都被淺淺灼傷。

裴祜的後腦處突然陣陣抽痛,那裡原本癒合的傷口此刻仿佛有一隻無形之手將之重新撕裂,又仿佛有一頭巨獸在裴祜的腦中橫衝直撞,咆哮著,怒吼著,想要掙脫身上的重重枷鎖,衝出這無形牢籠。

這種多重疊加的痛苦讓裴祜難受不已,自他找回記憶,這是第二次有這般感覺,彷佛他的身和心都置身於無間煉獄之中,遭受千萬般酷刑與折磨......

第一次是他在西北軍營調查軍糧貪污案返京途中遇刺昏迷之時,第二次便是此刻。

偏偏這兩次都是她在他身旁。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似乎是能夠喚起他所有隱藏與壓抑在內心深處痛苦的一味引子。

裴祜不喜這種感覺,不喜這種心中難言之苦痛被人無端操引的感覺,哪怕他根本不知他這般痛苦究竟為何?

他的所有情緒,無論是喜怒哀樂還是六欲七情,或本性,或貪念,均應由他自己操控,而不是被人輕易挑起,況且還是身前這與他平生毫無關聯的陌生女子。

裴祜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合了眼,下一瞬再睜開,所有的痛苦迷惘盡掃,還於清明。

盧月照依舊緊閉著雙眼,淚水簌簌落下,晶瑩剔透,一旁血紅洇染,冷與艷,攝人心魄。

裴祜依舊不動聲色,只不過將匕首向外離了半寸,不再割著盧月照的脖頸。

他之所以這樣做並非心軟,僅僅是因為,那日山雨紛落,昏暗山洞之中,是眼前女子為他將出血傷口包紮。

儘管,他並不需要。

感受到匕首離開些許,盧月照鬆了半口氣,她知道,她賭贏了。

她閉著眼睛,哪怕脖子處的傷口再疼也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她本無意撞見此人,更不願去想他為何會在這假山之中,她就賭,賭他明悉自己的意思,或許能夠喚醒他的一絲憐憫。

還好,還好......

月影移去,假之山中又重歸黑暗,此處空間狹小,兩人幾乎貼在一起,裴祜清晰地感受到身前女子的溫熱體溫,以及那似有若無的梨花清香,她在故作鎮定地輕輕吐氣。

裴祜向後挪了半步,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只不過他自己的後背剛好被一處尖銳突出的石頭頂著,他微微皺了皺眉。

感受到身後男子的動作,盧月照咬了咬牙,知曉自己算是過關,可她心裡實在有些著急,可她又不敢睜開雙眼去看丹兒是否從耳房裡出來了,若是她出來不見她,再呼喊起來,豈不是又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煩。

念及此處,盧月照伸了伸被裴祜反綁在身後的手,但是又不能讓他誤認為自己是在掙扎,於是,她只伸出了一根右手食指,在自己的身後畫著一圈又一圈。

圓圈,似乎可以代表輪迴,她在提醒裴祜,和她一同前來的人快要返回此處和她相見了。

裴祜看見了,也明白。

她還怪好心,知曉提醒自己。

他望著不遠處依舊亮著燭火的耳房,裴祜視力極好,能夠透過窗欞看見裡面徐徐而動的人影,再聽周圍,五十步之內尚無人來。

盧月照心急不已,偏偏身後的男子半晌沒什麼動靜,她還在緊閉著雙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記住一些不該記住的人臉,可是她閉著眼睛又不知曉丹兒是否快要出來。

他究竟知不知曉她不是一個人前來此處的?

萬一他是個半吊子殺手,耳聾眼瞎的,那她好不容易冒著被一刀封喉的危險求來的一線生機,會不會就因為他的遲鈍而破滅,到時候丹兒出來見不到自己,再將周圍吳府護院招來,那他會不會因為害怕自己將他的藏身之處暴露,而殺自己滅口?

那非但他跑不掉,自己的性命恐怕就要交代在他手中的那把匕首上,要知道,他從未將匕首收回。

盧月照開始懷疑裴祜,甚至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只可惜,她的嘴巴依舊被裴祜緊緊捂著,她又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怒了這個歹人,要知道,亡命之徒可都是冷心冷血,殺人不眨眼的,他才不會在乎自己是否無辜,更不會在乎自己心中所想,哪怕自己是為他好。

不,準確來說是對他們兩個都好。

盧月照重重嘆了口氣。

裴祜側首將她這副無奈模樣看在眼裡,嘴巴被自己捂著,偏偏她眼角還掛著淚花,雙眼是還在閉著沒錯,可是眼珠卻在眼皮下一滾一滾的,再往上看,是她緊蹙的秀眉。

也罷,是該回去了。

就在盧月照以為身後的「殺手」是真的愚鈍不堪,毫無眼色之時,突然之間,她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推著後背向前,就這樣出了這空間逼仄的假山。

不遠處昏黃的燭火映在盧月照身上,哪怕她閉著眼也能感受到。

他是不是瘋了!

也是在這時,盧月照驚覺自己嘴巴上的手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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