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京城大小要道,以及皇城、外城各城門嚴查往來之人,並於城內張貼懸賞通告,目前亦未發現有用線索。」
「鑑於此,下官認為,藥徒或已潛逃出京城,甚至變換身份,喬裝打扮,若為此種,則都察院副都御史許方許大人與太醫王宏博二人被毒殺案之重要人證藥徒這一線索暫時已斷,可重新梳理案情,尋找突破之處。當然,下官認為,追查藥徒困難雖大,但不可輕易放掉,還應向各行省、州縣廣發海捕文書,並賦以重賞,或許會有效果。」
「王太醫於刑部大牢被毒殺,刑部上下難辭其咎,加之下官辦案不力,還請王爺重責!惟願王爺能夠讓下官戴罪立功,下官定日夜不休,使奸徒伏法,良臣昭雪!」
言罷,張莊敬跪在地上,重重叩首。
裴祜將茶盞放在桌案上,低頭看向張莊敬,良久未有言語。
張莊敬心跳如鼓,後腦發涼。
「張卿乃刑部新秀翹楚,若連你都不能偵破此案,本王不敢想,這刑部究竟無能腐朽至何種境地。」
「下官惶恐。」
「既
然如此,本王便賞你杖三十。鑑於卿還要主偵此案,便暫行推遲,自今日起,以一月為期,三十日期滿許王毒殺案偵破,則杖三十,若未偵破,則杖八十,並脫下官服,你以為如何?」
「下官領命,謝王爺開恩!」
「退下罷。」裴祜開口道。
「是!」
張莊敬起身,拿起身後包袱,準備離開,可許是包袱未紮緊,露出了裝在裡面的物件。
一個是嬰孩的耍頭搖鈴,另一個則是女子所用之胭脂。
胭脂盒嶄新,上面繪著美人賞花圖。
花影搖曳,人面桃花相映其間。
裴祜眼神極好,自是看得清楚,他唇角微勾,忽而緩緩開口:
「張卿業已成親?」
「回王爺,未曾。」張莊敬停下系包裹的動作,轉身垂首回復。
「哦?」裴祜輕輕挑眉,「若是尚未成婚,張卿怎會買嬰孩的耍頭,還有這——女子所用之物?難道說,張卿還未成親便在外頭養了人?」
裴祜嗓音微沉,目光灼灼。
第79章
張莊敬眉頭緊皺,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爺明鑑,這兩個物件兒乃下官購得欲贈與友人,下官與此女子自幼相識,此番她進京孤苦無依,下官便多有照拂,她並非下官外宅。」
裴祜靜靜聽著,未有言語。
良久後,他緩緩開口:
「《禮記》有云: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張卿知曉便好,否則來日犯了錯被御史參奏,輕則有損官聲,重則罷職貶官,如此德行有虧,來日怕是親事都不好說。為官者,自當潔身自好。」
「下官明白!」
裴祜身旁的陳宇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張莊敬離開的背影。
殿下還真是一如既往體恤下屬啊,這位張大人得殿下如此關懷,前途一片光明!
張莊敬來到街上,摸了摸身前的包袱,立刻翻身上馬。
一日休沐還未過半,他此刻要馬上去往刑部衙署,今日是去不了盧家了。
風在耳邊呼嘯,張莊敬回想著方才與裴祜的對話,眉頭依舊緊鎖。
張莊敬沒想到乾王竟如此敏銳,僅憑包袱里的這兩個小禮品便有了如此之問,他更沒想過要對乾王有所隱瞞,乾王若是想知曉,片刻之間便會有人將他與梨兒相關的一切送至案頭。
同樣,也未曾撒謊,自己從未想過要將梨兒養為外室,他愛重梨兒,只要梨兒願意,他會許她正妻名份。
只不過,梨兒夫君身故還不到一年,還是要慢慢來才是。
晚間,周遭一片寂靜,盧月照在正堂裡屋吹燈歇下,緊鄰著她床榻邊的小木床里,旂兒正睡得香甜。
盧月照合上眼,慢慢睡去。
雲移星隱,夜色漸暗,小院內漆黑無比。
「哐哐哐——」
突然傳來拍門聲,正堂內亮了燈,隨後,西廂房也點了燈。
「誰啊,大半夜的!」香雪揉著眼睛,從西廂房走出。
盧月照披了一件外衣,拿著一盞燭台出來,「我去看看。」
「梨兒姐,我陪你一起。」
香雪緊緊跟在盧月照身側,這大晚上的家裡就她和梨兒姐兩個弱女子外加一個嬰孩,誰這麼缺德來拍門啊?
「是誰在敲門?」隔著緊閉的大門,盧月照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