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爺容不下他,民女是他的母親,自然也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裡了。」
「民女已經等待王爺多日,就是為了與王爺言明,明日便可帶著旂兒回鄉,多謝王爺這些時日的照拂。」
言罷,盧月照對他深深行了一禮。
其實,雖然乾王和旂兒見面的時日並不多,但是盧月照隱隱知曉他或許不喜旂兒,若換作是她,她也未必能夠將旁人的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子女看待,所以,她從來沒有幻想過乾王能夠將旂兒視若己出,自從搬到景和園,她儘量不讓兩人接觸太多,只要儘量不見面,旂兒自然也不會讓乾王厭煩。
可是,有些事情終究不是她能夠掌控的,就好比七日前乾王那突如其來的冰冷眼眸,她看得清晰,就是在他看向旂兒時冷寒更甚的,就連旂兒一反常態的哭鬧和讓她措手不及的生病高熱,也不是她能預料得了的。
但是,那般情況下,她只能在乾王外室和旂兒娘親之間選擇一個身份,而她是一個母親,她只會不假思索地選擇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而不是被迫在他身下承歡。
當然,因此乾王慍怒,才有了今日這般尷尬情形。
但是,就算那日沒有發生,今後也總有一日會上演,她依舊會選擇孩子,就像他,不會因為自己與他多睡了幾回便變成那等愛屋及烏心胸寬廣之人。
她可以看他的眼色,可以仰他鼻息,若是表面上能夠過去也便罷了,偏偏他眸間冰雪她歷歷在目,看得真切,既然他如此厭惡旂兒,連表面都不願維持,那她也不必在此了。
「盧月照......」裴祜自嘲一笑,「你很好。」
果然,如他所想,她在他和旂兒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旂兒,而不是他。
明明早就知曉,可當她真正說出口的這一刻,裴祜還是心下酸楚。
也是,他算什麼呢,如何能與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相比,況且,這個孩子還是她與她的亡夫曾經深愛彼此的見證,就算那人不在了,可只要有這個孩子,他便會一直在她心裡存在,就如同他那日細細觀量下,旂兒面容上與她不同的那三四分容貌一樣,就是清明的血肉骨骼。
但是,直到此刻,裴祜深覺,他那點僅存的自尊在她的決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這個乾王的自尊早就被她一點一點磋磨,沒剩多少了。
而他,也只是想要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僅此而已。
哪怕與她血脈相通之人是旂兒,哪怕她深愛之人另有其人,哪怕她只是因為自己的權勢地位在留在自己身側,哪怕她根本不愛自己......
也無所謂了。
「盧月照,你一定要本王說出那句話才行嗎?」
裴祜紅了眼眶,頓了一瞬繼續說道:
「沒錯,我是在吃旂兒這個奶娃娃的醋,我嫉妒他,嫉妒你愛他,嫉妒你滿心滿眼都是他。」
「我是個貪心之人,要了你的身子,還想要你的心……我知曉你心裡有你的亡夫清明,更有你們兩個的孩子,你深愛著他們父子二人……可是,你哪怕分出一點點的在乎給我呢,我甚至不敢奢求你哪怕愛我一分一毫......」
「還有,誰說我不喜旂兒,他生得與你有六七分相似,我怎會不喜歡他?」
「我承認,那日是我嫉妒在先,這才累及旂兒,是我的錯,是我心胸狹隘。可是,你難道就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與你,與旂兒好好相處嗎?」
「你就這般的不信我?」
盧月照被他的話語驚得怔在原地,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乾王能夠說出來的話。
他為何要這般?
放手二字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字眼,為何他偏要苦苦相求?
他問得沒錯,她是不信他。
不信他堂堂攝政王會對一個鄉野寡婦動了情,不信他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並非情慾之下的哄騙,不信他會真心真情對待自己,不僅僅把她當做暖床的工具,洩慾的器皿。
可他神情真摯懇切,眸中儘是痛楚,那裡映著她的身影,而她就是那個帶給他掙扎痛苦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