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奪過鐵甲身側護衛的弓箭,搭弓射箭,箭矢飛出,直直向著河水中央而去。
原本已經被推入河水的李康泰竟還未死去,甚至盧月照穿透他胸膛的匕首還在其上,正在汩汩流出鮮紅血跡,他撐著一口氣,竟探出頭來,左手死死地拽著盧月照的腳踝,想要將她拽下小船。
盧月照身體驟然失去重心,被拽倒在甲板上。
她拼盡全力蹬著腿,想要擺脫那隻鉗著她腳踝的獸爪,可是,不論她如何掙扎,李康泰的左手就是沒有一絲鬆開的跡象,而更可怕的是,儘管她雙手死死扣著地板,可她纖細的身體還是不可控制地被拽向了小船邊。
而距離她最近的丁遠已然重傷,他在刺穿最後一個殺手的喉嚨後漸漸失了力氣,但他還是拼命向著盧月照游去。
盧月照緊咬下唇,唇瓣上已然沁了血,她拼命使自己鎮定下來,余光中掃視周圍。
終於,電光火石之間,她拿起不久前被擲落在地板上的船槳,對著李康泰的頭部重重擊打,與此同時,裴祜那射來的箭矢準確無誤地插進了李康泰的後顱,鮮血瞬間噴涌。
李康泰眼眶出了血,左手終於鬆開,仰頭死死地盯著面前女子,
盧月照快速從地上爬起,繼續用船槳盡全力一下又一下擊打著李康泰的頭顱,船槳很快折斷,盧月照便用那殘餘的半截船槳死死將他的頭顱按入濤濤河水之中。
河面上鮮血冒出,良久後,一個臃腫的屍體緩緩漂浮出水面,李康泰的五官已然被砸爛,頭顱裂開,腦漿崩裂。
至此,李康泰,徹底死去。
盧月照徹底沒了力氣,癱坐在原地,耳邊突然萬籟俱寂,一陣耳鳴,她頭暈目眩,面上一片冰涼。
她今日終於親手為東莊村村民,為那些被李康泰殘害的無辜女子,也為她自己,親手報了仇。
她做到了當日的承諾。
她與李康泰的恩怨,至此由她親手了結。
眼前迷濛一片,自扭曲重歸正軌。
沒了船槳,小船只能順流而下,距離河岸的男子越來越遠。
淚水氤氳,眸中一片水澤,可很快便一片清明。
京郊寬闊河岸上明火執仗,亮如白晝,那男子身著大紅婚服大步跨入河水之中。
初冬黃昏,河面上已然結了一層薄冰,裴祜在千百人的注視下,將那花紋繁複的層疊婚服脫下,扔在河水中,只著裡衣,推開冰棱渣,向著河心小船涉水而來。
寒風吹拂在盧月照的面龐上,她心下層層疊疊泛起了疼痛。
盛夏時節,東莊村的河岸邊,他也曾如此刻一般,涉水奔向自己。
而那幾日前,他也曾如方才一般身著大婚喜服,天地為證,娶她為妻。
而此時的天地之間仿若只剩他們二人,緊緊望著對方,想要將彼此刻入骨髓,永不忘卻。
盧月照撐著地板緩緩起身,小船一陣晃動,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裴祜上了船。
「梨兒……」
裴祜顫聲喃喃道。
冰冷刺骨的河水浸透他的身軀,他歪了發冠,幾縷髮絲貼在他的臉頰,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紅著眼眶,跨步向前,展開雙臂想要將面前身形單薄的女子擁入懷中,可就在他大掌距離盧月照的後背半寸距離時猝然停下。
他眉心緊蹙,低頭看著自己正不停滴著水珠的衣擺。
他不想就這般抱著他的梨兒,他怕她會因自己而染了風寒,哪怕他迫切得想要將她扣入胸膛,將她揉進血肉……
可下一瞬,一個微涼的身軀便撲入他的懷中。
盧月照緊緊抱著裴祜的勁瘦腰身,耳邊是他有力的心跳,臉側是他滾熱的胸膛,鼻尖是他凌冽的氣息,只有此時,她才能夠再次確定,她的夫君,她的清明,她的裴祜,依舊活生生在自己面前。
他不在東莊村那個孤寂的墳塋之中,也沒有斷魂於恪王的亂刀之下。
「梨兒,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來晚了……」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裴祜心口傷痛更甚,他不敢去想方才險迫之事的另一個可能與情形。
身前女子緩緩抬首,淚眼朦朧地盈盈望著他。
裴祜抬手,粗糲的指腹溫柔撫摸著盧月照細膩的面龐肌膚,將她臉上的血跡一點一點擦拭乾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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