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陽的眼前便炸開了這一片亮麗又殘忍的星光,少年驀地睜大了眸子,淺色的瞳孔中儘是星星點點碎碎落落。
一道幾乎輕得幾乎聽不清的聲音也慢慢消散,像是一道微乎其微的嘆息:「抱歉,我實在是放不下。」
他的靈識竟然已經完完全全被夢境所吸收。
在它破碎的瞬間,也意味著那名修士的死亡。
喬青陽還有些懵,顧黎抿住唇,伸手捂住少年的眼睛,手心底下,睫毛緩慢地垂下眨動,表現著主人的不安和惶恐。
「不是你的錯,」顧黎將額頭抵在了喬青陽的額上,將他隱隱快要變成紅色的眸子遮住,語氣平穩溫和:「不要去看。」
喬青陽沒有回話,凡人冰涼掌心下的眸子卻在無意識的晃動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扯了扯顧黎的袖子,示意他自己沒事。
「我明白的,執念之所以是執念,就是因為它始終難以消除。」喬青陽抬眸,輕聲說。
就像是方才那名修士,他所渴望的妻子尚在身旁,為世人所容,為天道所允,光明正大,平平常常。
這樣簡單卻深刻的執念,又怎麼可能因為他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
而執念,向來是左右生死的利器。
就算是喬青陽和顧黎沒有來到他的夢中,他的靈識也會在無知無覺的沉溺幻境中,被織夢蝶所吞噬。
面前的畫面又再次轉變,崩塌的天地重新組建構造,一個全新的夢出現在眼前。
鳳鳥長啼,青龍騰躍,翻卷的雲層之間,天地初分,濃郁的靈力蔓延其間。
儼然是混沌之後,洪荒之中,萬物初生的模樣。
凡人眨眨眼,對著少年微微歪了下頭,如若不解地說:「青陽,我們的比試到了哪裡了?」
喬青陽回答說:「平局。」
白衣少年衣擺輕揚,如墨般的長髮在肩後微微晃動搖擺著,像是柳樹在池水裡的淺影,勾人心弦。
顧黎站在落後喬青陽半步的位置上,既能夠一伸手便觸碰到少年的腰身,又能夠遮掩住凡人眼底下翻滾的深色,他的語氣溫和含笑:「那便,此局定勝負?」
喬青陽抬眸,動作微微滯澀瞬間,但又很快就答應下來:「好。」
洪荒之時,萬物生長,生機迸發,卻又危機四伏。
如今早已經走向了滅亡的神獸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生靈,在這片新生的天地間遊玩嬉鬧著。
此時還沒有太多種族的區分,不管是妖也好,人也罷,甚至是魔,都在同一處活動,就連出生得最早的神靈,也時常到處亂跑,闖過的禍不盡其數,與後來凡人修士們所傳說的嚴肅正經的神的模樣大相逕庭。
喬青陽和顧黎踏在這片夢境沒有多久,便撞到了這樣的一名神靈。
說是神也不太恰當,祂其實只是一團還沒有自己的身體,卻已經擁有神性和神識的混沌團而已。
白白軟軟的一小團,像是才蒸好的饅頭。
【汝等膽大包天的人類,擋住了吾的路了。】
分明是祂自己迷了路,還非要栽贓嫁禍給其他無辜的過路人。
【除非汝帶吾找到吾的珍寶,否則汝會受到來自吾的可怕的懲罰!】
還要裝模作用故作老成地威脅。
用祂像大白饅頭一樣的兇猛外表。
神的對面雖然有著兩個人,但祂卻總是下意識地對著顧黎的方向說話。
顧黎也不說同意還是拒絕,故意逗著裝深沉的神靈說出更多的話來,見祂快要惱羞成怒之前,才看向始終沉默著的少年,笑著說:「青陽覺得如何?」
喬青陽面無表情,默默的避開凡人的視線,不知為何語氣細聽過去,竟然能聽出來幾分咬牙切齒:「那就幫祂找。」
夢境中的一切事物,都有著一定的道理,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夢的核心人物,想要找到擺脫織夢蝶的方法,自然不能錯過任何一個線索。
儘管這個「線索」實在是有些無厘頭和讓人生笑。
神靈想要找到珍寶,卻怎麼也說不出珍寶的具體摸樣和名稱,只能含含糊糊語意不祥地地形容。
【它是亮晶晶的,是最漂亮的。】
亮晶晶的東西無處不在,美麗的事物數不勝數,哪個才是祂想要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