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遙掀了下眼皮，「江行之，你要不要仔細解讀一下，我在等你是什麼意思？」
江行之抿了下唇問：「是什麼意思？」
他確實沒讀懂。
宋遙忍不住脫鞋踩了踩江行之小腿，「你跟我一起上樓，臥室又不是不能睡……沒多的被子給你打地鋪。」
他說完穿了鞋起身上樓，留給江行之一個後腦勺和兩隻通紅的耳朵。
宋遙倒也不擔心江行之不跟著自己上來。
江行之很聽話。
他進了臥室沒一會兒，就聽見江行之推門進來的聲音了。
宋遙動作沒停，自顧自把自己的睡衣脫了，進浴室之前，瞥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江行之一眼。
等洗完澡出來，江行之依然站在那兒，正低頭看著手機，應該是在給人發消息。
他打字的速度很慢。
宋遙看得有些好笑，見江行之發完消息了，才說：「去洗澡。」
江行之眼皮動了動，說：「好。」
宋遙翻了翻自己衣櫃，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套很寬鬆的睡衣給江行之遞進去。
做完這一切，宋遙又躺在床上發呆。
江行之不會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吧？
他翻了個身，盯著浴室門看了一會兒，聽見水聲停了，又立馬轉過了身。
心跳陡然變得很快。
江行之洗得很快。
沒一會兒宋遙就聽見了浴室門被拉開的聲音，然後是江行之的腳步聲。
宋遙背對著他說：「吹風機在浴室里。」
「謝謝。」
宋遙：「……」
搞得好像很生分似的。
宋遙突然沒了心情，一股腦把自己悶進被子裡，又給江行之留了一大半位置，閉上了眼。
但確實是睡不著。
知道臥室里有第二個人的存在，也懷著今晚就想和江行之說開的心思，根本無法入睡。
閉著眼睛，感官就會被放大，聽覺也變得很靈敏，能聽清楚江行之吹頭髮的聲音，出浴室的聲音，然後是……江行之站到了床邊。
緊接著又是江行之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他似乎繞著床走了一大圈，然後走到了他睡的這一邊，蹲了下來。
宋遙感覺自己的被子被壓了一下，悶著腦袋的被子也被拉開了一個角。
宋遙腦袋動了動，自己把被子扒開，和江行之四目相對。
「抱歉，我不知道你沒睡著。」江行之立馬收回了手。
「有什麼抱歉的……」宋遙說：「不准說抱歉，也不准說謝謝，上來，給我脖子按按。」
他的寬鬆睡衣穿在江行之身上有點合身。
宋遙視線從江行之頸側略過，把臉埋進枕頭裡，給江行之露出自己的後頸。
沒一會兒，床塌陷進去一部分。
後頸處覆上一雙溫熱的手。
宋遙聞到江行之身上傳來的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的香味。
他鼻尖動了動，剛想說江行之能不能加大點力道，就聽見江行之低聲問：「很痛嗎？」
「沒感覺……你用點力。」宋遙吃痛。
江行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受傷的時候，是不是很痛？」
宋遙愣了下，沒想到江行之還惦記著這件事。
宋遙其實已經記不太清了。
那時候比受傷更痛的事情是失去父母。
他記得那會兒醫院裡人來人往，每個進出病房的人都在說，怎麼年紀輕輕就沒了呢？
沒人問過他痛不痛。
比起他，顯然是去世的人更痛。
那時候宋林也沉浸在失去兒子失去兒媳的悲痛中。
「不記得了。」宋遙悶聲說：「……可能有點痛吧，你不會從醫院回來就一直在想這事兒吧？」
江行之垂著眼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