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站在旁邊連忙將釵環收進了裡屋,春桃端著茶盤進來勸道:「太太,您別轉了,坐下來喝杯茶,許不是壞事呢?您別自己把自己給嚇壞了。」
魏氏聞言在暖炕上坐下,剛捧起茶盞,又放下,腦子裡清明了一點:「不成!春桃,你趕緊派人到秦先生府上把大少爺叫回來。」
如今一個商量事的人都沒有,魏氏心慌意亂,根本拿不定主意。
「慢著!去族學裡,把二少爺也叫回來!」魏氏捶了一下手,看著沙漏已經到了申時,再過一會兒時間,可是要下衙的時間了,若不是出了事,魏氏是真的不敢相信了。
春桃心中嘀咕,夫人今日也真是急昏頭了,喊大少爺回來商量也便罷了,二少爺才十歲,能抵什麼事?
春桃不知道,魏氏經歷過上次和沈江雲的爭執之事,最後由沈江霖有理有據的平息了各自的怒火,魏氏哪怕沒有認真去思考過這件事,但是從心底深處已經有些沈江霖到底是讀了幾年書,有些見識的想法。
況且,在此之際,究竟發生了何事她一無所知,若是真的要讓人去外頭打聽結交,只有雲哥兒,可是雲哥兒一人如何做得?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侯府攏共三個男主子,一個在宮裡頭都回不來,剩下兩個再不中用,也只能指望他們了。
沈江霖和沈江雲得到消息後,都急匆匆地跑了回來,沈江雲是真的關心沈銳的情況,心急如焚;沈江霖亦是十分擔心,因為照他預計,如今天都快黑了,這個渣爹還沒回來,搞不好就在早朝的時候捅了大簍子了!
在這個犯事連坐,動不動夷三族、誅九族的年代,如何能讓沈江霖不急?
魏氏把兩個兒子叫是叫回來了,可是有效信息太少,就算沈江霖腦袋再聰明,也沒在朝堂上安個監控,知道前因後果,三人談了幾句,依舊是一頭霧水。
此刻已經月上中宵,魏氏不安的心達到了極致,她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不停地念誦佛經,此刻只有祈禱神佛,才能讓人心靜一些。
「母親,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若不然我去二舅舅家一趟,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江雲不顧魏氏難看的臉色,毅然決然地站起身來。
沈江雲清楚母親魏氏與二舅舅家有些齟齬,可是如今算下來,近親之中是京官且能有資格站在朝堂上的,唯有二舅舅這個刑部侍郎是官位最高的,但是也是最和魏氏不對付的。
魏氏心裡很清楚,若是雲哥兒的二舅舅魏仲浩願意透露一絲半點的消息,豈會現在都不派人來知會一聲?
他們做的這般決絕,自己又如何拉得下臉,叫雲哥兒上門討嫌?
魏氏猶自猶豫不決,沈江霖卻點出了重心:「母親,如今最為重要的還是要知道今日朝堂上究竟發生了何事,若是連這個都不知道,恐怕我們再如何商量對策,都是無濟於事的,倘或父親今日不能回來……」
沈江霖的話,讓魏氏一個激靈:宮中從無讓外臣留宿宮中的規矩,就是當朝首輔也無這種殊榮,今夜要是侯爺回不來,可能以後,都回不來了!
魏氏正要鬆口,門人趙二派人通傳,說魏侍郎府上陳管事求見大少爺。
此時天已黑透,各家各戶都是用晚膳的時間,可是魏氏等人根本沒有用過飯食,然而人在高度緊張專注的時候是根本感受不到飢餓的,耳中只聽到了魏家派人來的事情。
生怕魏氏拿喬,沈江雲立刻帶著沈江霖到前廳去接待那陳管事。
雖然母親和二舅舅關係不甚親近,但是年節的時候還是有走動的,所以沈江雲知道這位陳管事是他二舅舅府上頗為能幹的伶俐人,是他二舅舅的心腹之一,此刻到訪,絕對是為了他父親的事情。
沈江雲一路上疾步而行,沈江霖跟在他身後時不時小跑兩步才能跟上,沈江雲將他二舅舅府上的事情三言兩語一講,沈江霖便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兩人過穿堂,走甬路,很快就在正廳里接待了陳管事。
魏氏到底放心不下,帶著人墜在兩兄弟後面,見他們進了正廳了,想了想,讓底下的人站在遠處不動,自己從正廳後面繞進去,立在屏風後面,屏息聽外頭的對話。
沈江霖和沈江雲兩兄弟一左一右坐在太師椅上,太師椅中間置放一張紫檀木方桌,側面各一張花幾,屏風上頭匾額處寫著「榮安堂」三字,屏風左右兩側是一副對聯,下面擺著一溜十六張交椅,十分闊綽。
選擇在此中堂正廳會見陳管事,已充分說明了侯府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