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微,可落在他心頭卻沉甸甸的。
謝存秋微微垂眼,讓他看不清對方的眼神,卻看得到那雙輕微顫抖的眼睫,每顫動一下,都是對他心門的一次叩擊。
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心底里有個聲音在一遍一遍地催促他,要他去抱抱眼前這個人。
給對方一個擁抱。
第9章 章九
在無聲的沉默中,時間一分一秒溜走。
好一會兒,傅柏寧終於選擇了遵從自己的心之所想,先做,有什麼結果……做了再說不遲。
他兩步走到謝存秋跟前,伸出手臂,一手摟腰,一手扣著對方的後頸把人按在了自己懷裡牢牢抱住。
面對這個突然到沒有一絲絲預兆的擁抱,謝存秋都沒反應過來。
他渾身僵硬,連呼吸都不順暢,抬手想要推開傅柏寧,卻在觸碰到對方手臂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失去了應有的力道。
手指都在顫抖。
傅柏寧微斂的眉目分外溫和,道:「你真的做得很好了,再者,哪怕碰壁很多,我也不覺得你會放棄去修復這把小提琴,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會達成所願的。」
謝存秋靠在傅柏寧肩上,微微仰著頭,這樣的距離,對方的聲音就在他耳邊,呼吸帶出的些許氣流撲在耳廓上,軟軟的,痒痒的。
帶著讓人無法忽略的燒灼。
他抿了抿唇,竟然就這麼慢慢放鬆了下來,唇瓣還是止不住地顫抖,他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心跳如擂鼓,眼前忽得模糊了,鼻頭也酸酸的。
他緩了緩呼吸,努力忍住了,沒讓那些霧氣凝結成水珠。
他摟住傅柏寧,把臉埋在人家肩上,在樓梯間狹窄的空間裡,在昏暗的燈光中,他姑且放縱了那些從沒在外人面前展露過的情緒。
一刻,只要這一刻就夠了。
傅柏寧撫了撫謝存秋的背,安安靜靜陪對方待了會兒,直到懷裡的人小聲讓他放手才鬆開。
他退後一步,看著有些紅了眼眶的人,輕笑道:「嗯——眼睛還不算紅,些微,喝酒了也正常。」
謝存秋用一聲鼻音回應了,飯局上那些人根本不會問。
他緩緩深呼吸了一個來回,將情緒稍稍平復下來,道:「不管怎麼說,謝謝。」
「別客氣,」傅柏寧眨了下眼睛,「剛才發生的事情我不會說去的,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放心,這是屬於我們兩個的秘密。」
謝存秋斜了傅柏寧一眼,想說這話親昵太過,但不知道是被對方自自然然遞過來的wink閃了眼,還是剛才那個懷抱帶來的觸感還沒完全消散,反正沒再說出什麼疏離帶刺的話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小聲道:「你愛說不說。」
傅柏寧笑了聲,「那我先回包間了,稍後聊?」
「……嗯。」
傅柏寧先一步離開了樓梯間,還特意帶上了門,留了空間和時間給謝存秋再緩一下情緒。
對方是被父母好好愛過的,他能看得出來,哪怕雙親如今已經都不在身邊,也依舊是幸運的。
好過從來沒有。
但他沒有自怨自艾,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來路,人生怎麼過還是要看自己的。
他這邊飯局結束得早,本來要跟薛明揚再聊聊,他思索後還是把時間改在了第二天,面對朋友投來什麼都懂的眼神,他沒多解釋。
本來沒什麼事兒,越描就會越黑。
等到謝存秋出來,他確認對方情緒還行才放心,但事情不解決,總歸是個疙瘩。
他跟對方要了張壞損小提琴的照片,然後拜託了薛明揚和幾個關係還不錯的合作方,打聽打聽,看有沒有技藝高超能做修復的大師,多找到一位,就多一分可能。
而他運氣不錯,一周後收到了好消息。
薛明揚的姨媽是這個圈子裡的,給引薦了一位十分低調的制琴師。
對方是圈內聞名的大師,卻過著近乎隱居的生活,了解完壞損情況,說有九成九的把握能把小提琴復原到比較完美的狀態。
他轉告謝存秋後,隔著手機屏幕他都能感覺到對方的驚喜和雀躍,兩人一合計時間,第二天就乘飛機找了過去。
出來機場往大師家裡去的路上,謝存秋撫摸著琴盒,掃了眼前面安排好的司機,又看向身邊的傅柏寧,心情複雜。
對方跟他要照片的時候,他其實沒抱很大的期待,但沒想到人家不止把他的事情當成了一回事,還真的找到了一位名聲斐然又低調的大師,更是一手安排了行程陪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