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存秋的情緒這就有些複雜了。
他很開心,當然開心,沒法不開心,但是心裡也酸酸的,軟得簡直要了命。
可能是因為激素的影響,他總覺得自己現在有些情緒化,眼眶動不動就泛酸,他垂眼喝粥,又吃了一大口蛋卷,勉強用一頓早餐的工夫稍微壓了壓情緒。
放下筷子,他看向身邊人,語帶調侃道:「今天早上這頓飯,其實吃餃子更好。」
傅柏寧覺察到了謝存秋的情緒,正打算等對方吃完飯了哄哄,乍然聽到這一句,下意識道:「什麼?」
謝存秋歪了歪腦袋,繼續道:「不吃餃子,這點品質上乘的老醋不就浪費了?怪可惜的。」
傅柏寧恍然,敢情是在說這個。
吃醋了啊,對,怎麼能不吃醋?
他嘆了口氣,把餐具收拾好之後,在床邊坐下,坦然地迎著謝存秋清潤的、帶著笑意的目光,道:「我確實希望你在需要的時候能第一個想到我,而不是其他人,但是——
「我更希望你好好的,你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那點醋意,不值一提。
謝存秋笑意微收,他手撐在床邊,湊近了些,直接用行動給出了回應——
跟傅柏寧貼了貼臉頰,還蹭了下。
稍微拉開一點距離後,他認認真真地看進對方的眼睛裡,道:「我不會跟其他任何人這樣,你是唯一一個。」
對視半晌,傅柏寧終於輕笑了聲,解鈴還須繫鈴人,只要對方一句話,那些躁動的情緒就被安撫了下來。
他對自己多少有些無奈,道:「我……」
「不用解釋。」
謝存秋慢吞吞地靠回去,神情放鬆而愜意,遞給傅柏寧一個「我都懂」的眼神,吃醋啊?他也常吃。
他恨不能對方一個眼神都別給其他人。
傅柏寧很難說清楚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高興、慶幸,滿足中暗藏著不滿足,任何一種感情關係,都有占有欲的身影。
他調整好情緒,提議道:「今天出院後我送你回家,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謝存秋想了想,道:「去你那裡吧。」
「好,沒問題。」
白天傅柏寧一邊照看著謝存秋,一邊處理了些工作,至於對方?還在病床上的人應該儘量遠離工作,也就用一個小時把要緊的事情處理了,其他都能上班後再說。
中午他哄著謝存秋睡了個午覺,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四點,直接出院。
到家後,鑑於謝啾啾不樂意像以前一樣乖乖坐在一邊陪著他做飯,而是一定要幫忙,他就選了火鍋,讓對方擺擺盤、端端盤子。
謝存秋低頭鼓搗著各種食材,興致很不錯,道:「我喜歡這樣。」
兩個人在廚房裡一起忙活一頓飯,熱熱鬧鬧,很有生活氛圍,是他好久好久都沒有體會過的感覺了。
傅柏寧思忖了下,問道:「喜歡一家人一起下廚?」
「嗯,」謝存秋的目光略帶了些懷念,「爸媽還在的時候,有時候也會自己做頓飯,我爸廚藝很好,我媽跟我主要負責吃,嗯——
「他們還總嫌我礙手礙腳。
「真當我不知道,他們純粹是覺得我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傅柏寧把最後一道菜備好,放在餐桌上,隨後攬著謝存秋落座,按著對方的肩膀道:「這話我不太贊成,他們大多數時候不會覺得你妨礙了什麼,他們跟你一樣享受那段親子時光。」
伴侶關係當然應該高於親子關係,但對孩子的愛絲毫不會少。
謝存秋跟他不一樣,對方被足夠的、好的親情滋養過,所以在父母驟然離世後,依然擁有如此鮮活明亮的人生底色。
謝存秋只是隨口叨叨一句,沒有認為父母不愛自己,但看著認真跟他說這些的傅柏寧,心裡就軟軟的,暖洋洋超過被霞光染透的雲朵。
大概是因為對方有並不幸福的童年,所以連句玩笑話都要解釋。
他沒多說,同樣認真道:「嗯,肯定。」
吃完火鍋,傅柏寧沒讓謝存秋幫忙收拾,把洗好的水果遞過去讓對方切一點備用,還仔細叮囑了小心用刀。
謝存秋點頭應著,對這樣的叨叨十分受用,他就喜歡聽對方說話。
收拾好廚房,傅柏寧煮了壺蘋果山楂熱橙茶,兩人坐在書房裡漫無邊際地閒聊。
在傅柏寧接助理電話的間隙,謝存秋去書架那邊晃蕩了一圈,他本來是想看看對方平時都看些什麼書,卻沒成想還有意外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