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存秋眼神躲閃、岔開話題,有點奇怪,對方今天對那個小朋友的親近,還有堅持讓自己抱抱的舉動,都透著他看不明白的異樣。
難不成隱瞞他的事情跟孩子有關?
不會吧。
他搖了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別瞎想了,還不如想想正式表白!這才是靠譜的。
這次活動結束後收穫了相當好的反饋,相當於是又做了一次推廣,有這個APP打頭陣,後面再推新的AI產品會更順暢些。
而辭退吳越這件事是潘鈺安排去辦的,該給的給到位,他不會留把柄給對方,這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魏氏在二月底會召開一年一次的股東大會,作為目前最大的股東,他自然會出席,魏梓豪的工作匯報他很想聽一聽,結束後還能跟謝存秋分享些樂子。
事實上不出所料。
董事長的職位他不感興趣,也就沒提重新選,還由一位老前輩出任,他坐在對方的右手邊,饒有興味地聽著魏梓豪的陳述。
魏總的眼神掃過他的時候相當精彩,不服不甘、不情不願,但能怎麼著呢,惹了他,這都是對方的福報。
他好脾氣,但不是對誰都好脾氣。
該看的熱鬧都看了,會議結束後,他懶得跟魏梓豪多說一句,和其他股東一起離開了會議室。
大家邊走邊聊,其中一位約莫四十歲的股東接了個妻子的電話,從對話內容知道今天是人家生日,要老公早些回去。
膩膩歪歪,仿佛初戀疊加熱戀期的小情侶。
那位股東掛斷電話後,收穫了大家善意的調笑和祝賀,傅柏寧身邊的另一位股東湊過來跟他八卦,說這對夫妻堪稱圈子裡的模範,結婚多年,孩子都倆了,卻恩愛如初,甚至比早些年更親熱。
對此他倒是有耳聞,但耳聞千遍不如親眼得見一面,對方接電話時的神情語氣都是滿滿的高興和幸福,那些微表情偽裝不出來。
他應和著,突然想起了薛明揚之前說過的話。
好友說他跟謝存秋說話,甚至只是提起對方,就跟面對其他人不一樣,其中的親昵很明顯,但凡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十分在意,也十分開懷。
對此他無可否認。
就是有這麼一個人,跟其他人都不一樣,輕易能夠牽動他的心神,讓人無法忽視分毫。
他正沉浸在這些思緒里,到一樓時,意外地瞧見了匆匆而來的賈書寧,神色不無慌張與擔憂。
他多少知道其中原委,今天這場股東會議對魏梓豪而言並不輕鬆,甚至在人家看來是相當屈辱的,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的存在,賈書寧作為愛人,會想要安慰是人之常情。
聽著身邊人感慨的一句孽緣,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晦澀不清的暗光。
確實是孽緣。
這對彼此之間是喜歡,但卻沒那麼喜歡,魏梓豪腳踩多條船,賈書寧的喜歡里多了攀附的意味,愛不純粹,恨不徹底,便只能相互糾纏著傷人傷己。
可對這兩人而言,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別人私底下如何看又重要麼?說不定人家樂在其中。
兩相對比,更讓人唏噓。
只能說一份好的感情是上天的饋贈,不能因為以前沒有遇見而否認其存在。
一千對愛侶,一千種況味,其中冷暖甜鹹,外人只是看個熱鬧,還是要身處這段感情之中的人才有資格評價一二。
對他而言,他想要什麼樣的愛情、什麼樣的愛人呢?
回程路上,他的手指一下一下點著方向盤,有些心不在焉。
車窗外是冰冷機械的車流,梧桐和銀杏尚未抽芽,倒是玉蘭已經冒出了毛絨絨的殼子,冬末初春,唯有梅花綴在枝頭,孤單得很。
是了,孤單。
自從接受自己跟父母的疏離之後,他很少再產生過孤獨這樣的情緒,即便是一個人也能自得其樂,除了工作,生活一樣豐富且充實,可現在,就在眼下,他卻突然感覺到了孤單,甚至是有些冷寂的。
尤其是在看到車前的鋼琴小提琴組合擺件,想到車載儲物箱裡不間斷的各種小零嘴、后座某人專用的毯子之後,這份孤獨就變得越發不可忍受了。
稀疏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空蕩蕩的副駕駛上,沒什麼溫度,卻幾乎要灼傷他的眼睛。
這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接著便是豁然開朗的清明。
這些孤獨一直都存在,是他刻意忽略了,下意識在忍耐著,以為得不到所以才告訴自己不需要、不想要,而謝存秋的出現讓這份孤獨更加具象化,更加不可忍耐與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