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存秋一頓,眼眶忽然有些酸澀。
他抿了抿唇,道:「用束縛帶時間長了會疼,打針的時候有點疼,坐的站的時間長了恥骨也有點疼,但都不嚴重,是正常的,寶寶還算乖。」
傅柏寧還有很多話想問,可話到嘴邊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想給謝存秋一個擁抱,卻又怕壓到這一彎弧度,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是鮮少的無措。
好大一會兒,他才扣緊了謝存秋的手,不無艱澀道:「抱歉……」
謝存秋大概知道這句抱歉是什麼意思,他稍微調整了下姿勢,靠進對方懷裡,如釋重負一般,神情放鬆,「別道歉,是我自己選擇的隱瞞,吃點小小的苦頭是應該的。」
傅柏寧小心地攬著懷裡的人,「可你……」
謝存秋明白傅柏寧想問什麼,他沒直接說,賣了個小關子,「自己查查就知道答案了,算是另一種層面上的信息繭房?」
傅柏寧倒也沒追問,悶悶地應了聲。
直到謝存秋說要回家,他才多少有些慌亂地鬆開手,等他坐到駕駛座,一轉眼的工夫,對方已經坐在了副駕,連安全帶都扣好了。
謝存秋抬手在傅柏寧額頭上彈了下,笑道:「別用這樣傻爸爸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稍微碰一下就會碎掉,開車。」
傅柏寧晃了晃神,總覺得自從袒露這個謎底,謝存秋就完全放鬆了下來,不過放鬆點好,比他現在一團亂麻的僵硬好太多了。
孕……孕夫保持心情愉快更重要。
回程路上,謝存秋靠著扶手,瞅著身邊目不斜視的傅柏寧,好麼,這車開得還沒人家非機動車道上的小電驢快呢。
好歹比步行快。
在等紅燈時,他戳了戳傅柏寧的臉頰,對方看過來後,他解開安全帶,湊過去親了一下,接著慢吞吞靠回去,道:「都給我晃得犯困了,趕緊的,回去洗洗睡覺。」
傅柏寧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這個秘密對他而言確確實實是暴擊,太刺激了,真的,讓他到現在都有些不真實感。
可眼前人是真實的,對方腹中屬於新生命的脈動也是真實的。
他緩了下情緒,道:「困了就先睡,餘下的交給我。」
謝存秋眉眼微一揚,摸了摸肚肚,坦誠相見也不是不行,現在都沒關係了。
最大的秘密交了底,他心裡忽得放鬆下來,跟傅柏寧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閒話,沒多大一會兒就真的睡著了。
車子開得慢而穩,停車後,傅柏寧看向已經睡得沉沉的人,稍微調整了下心情,把人小心地打橫抱起。
儘管他還沒有完全理清楚思緒,也還沒完全接受這個孩子的存在,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是毫不懷疑與遲疑的,那就是要把人照顧好。
他抱著謝存秋回到公寓,給對方洗漱的時候,倦懶的喵喵懶洋洋地睜開眼,說要泡澡。
他頓了頓,答應了下來。
即便有一定預期,也做了心理建設,但真的除去衣物瞧見這抹白生生圓滾滾的弧度,還是讓他心底里直發顫,謝存秋慣常束腹,原本圓潤白皙的腹部被勒出了不少紅紅的印子,看上去可憐兮兮的,頗有些被凌虐的異樣美感。
但他看著只覺得心疼與愧疚。
謝存秋靠在浴缸里,牽著傅柏寧的手一路伸到水下,貼在自己的腹部,寶寶似乎是覺察到了另一位父親的貼近,啪嗒伸出小手,父子兩人便隔著孕囊與薄薄一層肌膚有了最親近的接觸。
跟隔著衣服的觸碰不一樣。
謝存秋浸在水裡的皮膚溫潤細膩,柔軟且柔韌,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腹中蓬勃堅韌的生命力。
一個小生命正孕育其中。
見傅柏寧不說話,謝存秋眨了眨被水汽暈染得微微濕潤的眼睛,清楚對方沒見過男人懷孕,問道:「挺著肚子是不是醜醜的、奇奇怪怪的?你一早還說過寶寶是小肥肉。」
這是開始秋後算帳了。傅柏寧心裡卻酸澀綿軟,他坐在浴池邊,傾身湊近了些,撫著謝存秋的臉頰,「是我無知,向你和……寶寶道歉。
「一點都不醜,也不奇怪,像一顆珍珠。
「另外你根本沒長多少肉,還基本上全長在肚子上了。」
聞言,謝存秋含糊地笑了聲,倦懶地打了個哈欠,叮囑道:「床頭放的有好幾種補劑,你幫我拿一下,還有,等會兒你幫我抹精油。」
「好,我去拿。」
傅柏寧之前就見過那些東西,有的沒標識,有的換了包裝,他只以為是胃藥或者維生素之類的,根本沒往懷孕方面想。
他照顧著謝存秋吃了補劑、泡了澡,給對方擦乾身體穿上睡衣,又給吹乾頭髮,最後把人妥妥帖帖地放在了床上、蓋好被子。
當然,沒忘了給這枚大珍珠塗抹精油。
看得出來,謝存秋在儘量照顧好自己了,除了寶寶發育不錯,肚子上也沒長妊娠線、妊娠紋,這估計跟體質關係很大,但也側面代表了對方的用心,這歸根究底源於對這個孩子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