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宋的文創店裝修很簡約,比上次那個咖啡店也就多了幾條燈帶。
進門首先是一幅題字,字看著不像賀宋寫的。
江幸作為一個業餘愛好者,欣賞水平有限,看不出有多好。
但既然賀宋能把這幅字放門口,那必然是比他寫的還要好。
哎~
不知道能不能偷了賣錢。
江幸多看了兩眼,秦起立馬意會:「我家有幾幅字畫,你要是喜歡我改天拿過來?正好咱們客廳有點空。」
江幸視線往裡,落在第一排架子上,隨口問:「不會是你媽的……阿姨的收藏品吧?」
真的好像在罵人。
幸好他靈機一動,趕緊改正了。
「是,」秦起說,「但都是為了談項目拍的,她其實也不是特別懂。」
「哎,別了,」江幸趕忙拒絕,「我也不是很懂,而且我看小說里,一幅都得上百萬,咱那一個月兩千八的房子它不配。」
「你看的小說……」秦起欲言又止,「是窮人寫的吧?」
江幸扭頭:「什麼意思?」
「當代名家百萬左右還可以,但古代和近現代名家價格會高一些,」秦起說,「千萬起步?我也不是很了解。」
江幸原地閉上了眼:「幫我蓋下被子謝謝,我屍體有點涼。」
「倖免!」賀宋站在店最裡面探著頭喊了聲,「閉眼感受文藝氣息?」
江幸哪還敢閉眼,趕忙睜開拉著秦起往裡面去。
賀宋這個奸詐的甲方,說是讓江幸來看展示櫃,實際上是缺苦力。
剛進去就被遞了一沓貼紙。
「你看著編號貼,」賀宋說,「我在牆上、柜子上還有那些單獨的架子,都標了序號。」
江幸:「……」
「邢放呢?」
秦起不是很高興地從江幸手裡拿過一半貼紙。
「他今天開學,」賀宋語氣冷淡,「你有事?」
「哎,」江幸趕忙打岔,「他們學校是開學早,你什麼時候開學?」
「後天,差不了幾天。」
江幸點了點頭:「我們也是。」
秦起悄無聲息地抬手摟了下江幸的肩。
江幸下意識看了他一眼,想到了什麼,指了指門口:「我們從外往裡貼。」
賀宋比了個OK。
「小秦老闆,」江幸壓低聲音叫他,「你是不是太能吃醋了?」
秦起不滿地睨了他一眼:「我早就說了,你不是還說你能接受?」
江幸捏著貼紙瞪了他一會兒。
「行吧。」
秦起立馬靠近:「江小幸,你很勉強?」
江幸笑著沒說話,剛想在他背上拍一拍,突然手機震動了下。
原本抬起的手落下,在自己褲兜里遊走了一番。
是條簡訊。
沒有備註。
江幸點開掃了眼。
剎時他臉上的舒適愜意消失了個乾淨,整個人愣在原地,腿像是灌了鉛,無法挪動半步。
秦起沒有看人消息的習慣,哪怕是男朋友他也會有一定的邊界感。
但這條讓男朋友臉色瞬間變了的消息讓他控制不住好奇。
「怎麼了?」秦起抬手碰了下江幸的臉。
江幸沒什麼反應,只抬眼看向他,眼珠都不會轉了似的。
秦起立馬慌亂起來,抓著江幸的胳膊:「江小幸,你怎麼了?」
是那條消息。
「我能看一下嗎?」
秦起說著視線試探下移。
沒想到江幸猛地鎖了屏,罵了一聲。
「沒事兒,一個傻逼。」
「誰?」秦起蹙眉,「你讓我不要隱瞞,你也不要瞞著我。」
「就有人約字,我改了好幾次了,剛才跟我說不要了,非要退單。」
「真的?」秦起視線在他眼睛上徘徊,心裡還是不信。
「信我。」江幸說。
秦起看了他一會兒,把他手裡的貼紙都拿了過來:「我去貼,你緩緩。」
目送著秦起離開,江幸才敢把手機再次打開,他動了動手指,沒有猶豫地刪掉了那條簡訊。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秦起的差距。
不僅僅是經濟。
還有很多地方。
比如曾經。
秦舒遠即使再獨斷專行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她頂多是言語上的不讓步。
魏立軒噁心透頂,但是慫,總有辦法不讓他回到北江。
但自己不是。
隋妤永遠記不清自己有沒有放學,也記不清生日,每年都說想見他,但真的見了又哭著喊著讓他滾。
江昭明滿嘴污言穢語,一言不合就把人往死打,暴戾血腥可憎,還因此被判了五年。
江幸手指都在顫,刪了個簡訊像是把自己身體靈敏度調到了最高,稍微一動就大幅度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