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連森搖了搖頭:「裝沉穩太難了,他老問我釘子取了能不能澆花,我受不了了。」
「那花店這個呢?」秦起說,「你就不怕他問你能不能插花?」
「不會,」周連森指了指自己在光照下有些閃的唇釘,「這個還是他送的。」
周連森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我覺得我遇到了真愛,可惜你們秦家人太煩,連我這個私生子都得出去鍍層金。」
「你每次都這麼說。」秦起毫不留情地戳穿。
「對了,你也得做好心理準備哈,」周連森撇了撇嘴,「你是不是沒和江幸說過這事兒?」
「嗯,」秦起點了下頭,「我就沒打算去,為什麼要說?」
「我丟,」周連森豎起大拇指,「你是這個,真能說服家裡?」
「我媽是個講理的人,」秦起說,「況且我學的東西也不是非要出國。」
「羨慕了,」周連森無奈望天,長長地吸了口氣,「到底是誰二十六了還要被逼著上學啊!還是德國!我感覺我畢業無望了,我不會真的三十幾歲還在念書吧?」
秦起扯了扯嘴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想開點,或許四十歲也在學習。」
周連森臉一垮,轉頭就走:「再見!」
秦起擺了擺手,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這才離開。
終於告一段落,秦起感覺自己好像插上了翅膀,恨不得立刻飛回江幸身旁。
他開的還是周連森的車,倒不是缺這點錢,主要是江幸那個小區不好停。
其實可以先買套房子,有固定車位會方便一些。
還是得等一等,等江幸能夠毫無顧忌地接受他的好意,他不想給江幸太大壓力。
車窗外風景快速掠過,等紅綠燈時秦起會無意識敲擊方向盤。
急、很急、非常急。
從現在開始他什麼人都不想再見,什麼事兒都不想再管,只想回去抱著江幸蹭個昏天黑地。
但似乎上天偏偏就要和他作對,秦起剛想完,下一秒手機就響了起來。
秦起心中瞬時爬上幾分厭煩,他抬手想要掛斷,餘光卻瞥到了上面的備註。
是那家私人醫院。
最近太忙,把江昭明給忘了,不知道恢復的怎麼樣,要是恢復的不錯就可以準備準備給他送走了,老在北江也不是個事兒,萬一哪天他出來後又整出什麼么蛾子。
秦起承受不住再摸黑在河邊找一回江幸了,那種越找越害怕的感受,他不想再次經歷。
「您好,秦起,」秦起毫不拖泥帶水,「什麼事?」
「您好,秦先生,您送來的病人突然不配合治療,喊著要見什麼人,我這邊拿不準,問下您的意思……」
對方還沒說完,秦起便已經懂了。
看來是治的差不多了,不然也不會突然生事。
「不用管他,我馬上來。」秦起說。
「哎,好好好。」
對面連聲應下,掛斷了電話。
秦起改了導航,在前面路口盡頭掉了頭。
如果說剛才的心情在雲端,那麼這會兒就已經掉進了臭水溝。
秦起的臉瞬時便冷了下去。
每個醫院幾乎都是一個味道,為了防止江昭明亂講話,秦起讓人安排的是單間。
秦起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吵吵嚷嚷,不知道扯著嗓子在喊什麼。
不過大概能猜得出來,左右不過是些罵人的話,和那天晚上發現他時一樣,嘴上永遠比身體有勁兒。
秦起突然想起江幸曾經接過的電話。
他媽說他和江昭明一樣。
屁話!
秦起覺得江幸他媽得好好去看看眼睛。
江幸那麼帥,腿那麼長,性格那麼好,心軟的一塌糊塗。
和裡面這個社會敗類有哪點像的地方。
就像魏立軒老說自己和他一樣,都是屁話。
苦痛是不能對比的,秦起下定決心從二樓一躍而下打響叛逆第一槍時,是有些埋怨秦女士的。
埋怨她看似關心愛護實則強制獨權。
但江幸的家庭狀況讓他明白,只要被放在心上,所有的不和都是暫時的。
秦女士可能無法做到祝福,但她卻知道尊重二字。
「老子見兒子天經地義,要是沒老子哪來的他,還想拍拍屁股劃清界限?」
秦起剛一推門,一道中氣十足帶著些粗糙的聲音便闖入耳膜,言語之粗鄙讓秦起不由皺眉。
每當這種時候,秦起總能想到一句
——出淤泥而不染。
用來形容江幸再合適不過。
秦起讓病房內的醫護人員都先離開,拉了把凳子坐在江昭明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