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嘉畫已到了他面前,「適應了就好了。」
她掬起一捧溫水,淋在他脖頸處。
那水流便順著凸起的喉骨往下淌去,滑到胸前,留下一道水痕。
宋序一震,脊背下意識挺直了,瞳孔顫著。
「你……」
「我的手串忘摘了。」嘉畫「呀」了聲,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
她低頭摘下手串,用手指拈起晃了晃,笑問:「好看嗎?有十八顆不同的珠子,不像一般的佛珠那樣古板無趣。」
宋序呼吸壓下急促的氣息,順著她的視線停在她手上。
嘉畫半點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會兒竟一本正經向他介紹起來。
「這顆是青玉,這顆是星月菩提,這是紅瑪瑙,然後鳳眼菩提,金絲竹,藍寶石,貓眼石……」
她如數家珍,因為除了菩提外,她的日常首飾上也常見這些金玉寶石。
獨獨有一顆,有個特殊的名,夜京也極少見,她一時想不起來。
是淺紫色的透明珠子,被霧氣蒙了層,成了磨砂質感。
「這個叫……什麼月……」
宋序忽然伸手過去捏著那顆珠子擦去表面水珠。
「月照雪。」
嘉畫愣住,繼而轉為震驚。
「你怎麼知道?」
月照雪是北境域外產的一種特有礦石,但其質地較脆又開採不易,故而產量稀少,僅在遊牧民族之間流通較多,因其顏色宛如月光照在雪山上呈現出來的,而得名月照雪。
秦約將軍偶然得見,便買下一塊原石,回京後請人做了兩塊扇墜,自留一塊,送了太后一塊。
嘉畫在太后宮中瞧見了,覺得甚是喜歡,可那是秦約所贈,太后不便送她,她也不能要,便央秦淮書請求秦將軍下次再從北境回來時,替她也留一塊。
秦淮書不僅和母親說了,還找到那家替母親雕刻扇墜的雕玉鋪子,撿了一塊剩下的極小的邊角料,自己磨了顆珠子送她。
她驚喜不已,立即從原先十八顆珠子中取掉一顆,將月照雪串了上去,從此最常戴的便是這條手串。
後來秦將軍也送了她月照雪扇墜和髮簪,她過了勁頭,已沒當初那麼想要,又怕弄碎了,便一直放在妝奩中吃灰。
「你為什麼會知道它叫月照雪?」嘉畫又問。
宋序被她目光灼灼注視著,不禁微微蹙眉。
他收回手:「我也不知。」
嘉畫仍盯著他,企圖從他眼底窺到一絲撒謊的痕跡。
宋序神色認真:「我的確不知道為何知道,或許是在何處見到過,所以便脫口說出了。」
他沒有撒謊。
嘉畫睫毛顫了下,轉身將手串放到一邊。
他為何會認出……
全夜京都不會有幾個人見過月照雪,且能一眼認出的,連她常戴著也一時想不起來這個名字。
是巧合麼?
宋序和秦淮書……
他們竟然這麼像……
可是宋序的身世還有什麼值得調查的呢,已經一清二楚了,簡單到沒有絲毫隱情。
他怎麼可能與秦淮書產生聯繫……
嘉畫背對著他,雙手搭在石台上,盯著手串上的那顆珠子發呆。
難道那晚,他醉酒後,她為他的一個吻失控,也是因為在那一瞬間實實在在將他當作了秦淮書嗎?
她見過那麼多與秦淮書有相似之處的替身,同樣靠得很近很親密過,可她從不會將他們錯認成秦淮書……偏偏對宋序,她竟產生過恍惚,險些沉淪了。
所以那時她那樣生氣,她是生自己的氣。
宋序望著她的背影,輕聲問:「我能認出月照雪這件事……讓你很苦惱嗎?」
嘉畫頭低下去,沒有回答。
「因為這顆珠子只有小將軍知道?是……他送你的?」
「嗯……」她聲音低低的。
「原來如此。」宋序垂眸,斂去眸底片刻黯淡,又重新望向她,「但我的確不知我為何而知,或許你也清楚,從前的二十年於我而言是空白的,我的記憶開始於與你相遇的幾日前。」
所以……幾乎全與你相關。
嘉畫側了側腦袋,但沒有轉身。
「我有時候會……做夢。」宋序陷入沉思,「但除了一些夢之外……其他的夢都是支離破碎的,很難回憶起來。」
基本留下的只有聲音,殘影,以及知覺,獨獨拼湊不出完整的畫面。
「那大概就是你那二十年的記憶吧,不過你忘了。」
嘉畫不知何時已轉過身,正望著他。
她眼尾泛著淡淡紅暈,不過因霧氣朦朧而不明顯。
「玄妙觀去的都是京中的達官顯貴,其中說不定有人戴過月照雪,你因此見過,只是後來忘了。」
她似乎在說服自己,神色也勉強恢復如常。
但有件事,她說服不了自己,她想證明一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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