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葉搖了搖頭,輕嘖了一聲,道:「你都變成這副樣子了,還相信修真界有真善美呢。」
「……」顏驚玉沉默了一陣,見他還在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自己,這才做出沉痛的神色,試探道:「那,你們魔界,豈不是也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那是自……」余秋葉放鬆的神情陡然一收,飛快地將神識散開,旋即臉色一變,狠狠剜了他一眼,拱手向上大聲道:「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我肯定是對魔主忠心耿耿的!」
說罷,在顏驚玉面前一揮袖口:「歇著吧你!」
不等顏驚玉徹底昏睡,便快步沖了出去。
宮殿巍峨,天穹蒼茫,一泓彎月被陰雲遮蔽,他快步來到寬廊下的男人身畔,後怕地道:「是屬下小瞧他了,此人雖然容貌變醜,可奸詐本性卻是絲毫未改,果真就是顏驚玉本人!多虧尊上洞察秋毫,一眼便戳破了他的偽裝,讓他無所遁形!尊上英明!」
陰雲團團,彎月始終藏在後方,看不清真容,廖忱靜靜凝望,道:「他何時能好?」
這樣問,就代表沒有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余秋葉一邊鬆一口氣,一邊道:「尊上當時用自身靈力為他護住心脈,又及時輔以翠微丹,那一掌的傷勢其實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想必三五日便能恢復如初,只是他靈根盡斷,修為盡毀,魂燈也微弱至極,屬下推測,最多也只有兩年壽命了。」
廖忱神色冷淡:「只要他能與我一戰,即便明日便死也無所謂。」
余秋葉終於明白了他救顏驚玉的真實原因,他略有些憂愁地皺了皺眉,廖忱已經重新投來視線:「嗯?」
「不瞞尊上,依屬下之見,顏驚玉若想恢復修為已經是天方夜譚……不過!」余秋葉及時轉了話鋒:「這廝如今的肉身似乎是某種神物所鑄,而且他身負天命瞳,總能提前覺知天命,如今他既然膽敢提出要與尊上光明正大再戰一場,想必,一定有其他的秘密武器。」
廖忱輕嗯一聲,懶懶將雙手負於身後。
陰雲終於被風吹去,彎月露出原本的面貌,明玉如水,一如往昔。
顏驚玉養了幾日,廖忱偶爾會來看他,但顏驚玉每次在他來的時候都假裝睡著,對方似乎也並不在意,淺留一陣之後便徑直離開。
終於可以下床的時候,顏驚玉便立刻在屋子裡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胸骨還在隱隱作痛,但已經不再影響呼吸,也不再壓迫肺腑。
魔界和仙界雖然有明確的界域劃分,但普照大地的陽光依舊未曾虧待過每一個生靈,顏驚玉左右看了看,趁著沒人在,便溜達到門口曬了一陣太陽。
一聽有腳步聲過來,便飛速竄到床上,躺在上面假裝虛弱。
這幾日,顏驚玉也弄清楚了兩個少年人的名字,這兩人分別喚莫冬莫夏,聽上去像個雙胞胎,但其實一個是九尾狐,一個是饕餮,都是無比兇殘的妖獸化形。
少女饕餮,也就是莫夏,端著飯食來到床邊,皺著眉觀察他,道:「你還沒好嗎?我們尊上還等著跟你決一死戰呢。」
就是因為他還在等所以才好不了啊!顏驚玉背對著對方翻翻白眼,又虛弱地咳了兩聲,輕聲細語道:「你給我放桌子上吧……我恢復些力氣再吃……」
「真不敢相信你就是顏驚玉。」莫夏忍不住嘟囔:「你長得跟顏驚玉差別那麼大,還如此柔弱,感覺我都能一頭砸死你,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讓我們尊上如此掛念?」
顏驚玉繼續虛弱:「姑娘說的極是,我已今非昔比……」
「莫夏!」外面忽然傳來聲音,莫冬唰地跑進來,道:「尊上不是吩咐了,讓我們儘量別跟他說話,當心著了他的道,你快點把東西放下,我們出去守著!」
「可你看他。」莫冬指了指顏驚玉,道:「瘋醫明明說三五日他就能好的差不多了,這都七八日了,他還是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這人明明好了,可跟沒好也沒差了多少,尊上真的沒搞錯嗎?」
她現在其實還是有些懷疑顏驚玉的真實身份,她打小聽到關於顏驚玉的傳聞,都是對方如何與尊上你來我往纏鬥不休,對妖魔又是多麼的趕盡殺絕,殘忍至極,可眼前的顏驚玉,柔弱無骨似的,感覺自己隨隨便便就能把他弄死,故而她至今都沒有面前的人當真是顏驚玉的實感。
「可是,他自己都承認了……」莫冬也有些疑惑,莫夏又道:「別的不說,他跟留影珠里的那個顏驚玉相比起來,也太醜了點吧。」
「總之,我們還是聽尊上的吧。」莫冬依舊保留著謹慎,拉起莫夏道:「他現在如此老實,肯定是在準備秘密武器,我們還是小心為上,命可只有一條。」
兩個小妖怪手拉手去守在了門口,顏驚玉一直等到他倆去吃飯,這才爬起來把食物吃了。
等他吃完,兩個小妖也又該去學堂了,顏驚玉仗著室內沒人,長出一口氣之後又開始活動身體。
這副身體如今實在是太廢了,顏驚玉也沒想著還能跟以前一樣大殺四方,能保持基本的活力,延續一兩日的壽命就已經是撿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