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人說的沒錯,但到底要不要這麼緊張啊,但凡開開眼看看這具廢物身體,就能立刻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在他們面前耍花招好嗎?
但他很快想到,難道廖忱故意放他在這裡,就是為了讓他跟著秦仲游入顏府?理由呢?
這麼坐在地上實在有些難堪,顏驚玉單手扶著腰背,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便聞那女子道:「若要祭拜仙君,便在此處遙祭吧,祭完速速離谷,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顏驚玉神色複雜地望著擋在自己面前的三位故人。秦仲游,曾華采,凌丹南……還有一位,幾乎與少年時期的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徒弟。
秦仲游道:「他曾被廖忱所傷,看上去命不久矣,想必……」
「想必如今已經是個倀鬼!」曾華采道:「仲游,如今正值修真大會,壺天聚集了千萬修者,廖忱在這個時候入城,絕對沒安好心!現在驚玉不在,我們只能靠你了,你不要隨便上那魔頭的當!」
凌丹南也道:「廖忱已破魔神,現在整個壺天裡,除了玄祖之外只有你一人能夠與他抗衡,你切記要守住本心,專心修煉,不要再為其他事情所累。」
「我知道,驚玉隕落百年,那些被他救過的人都未來看過他,你心中為他不平,我也同樣不忿!可是如今廖忱剛剛出關,就接二連三有一些自稱渡方仙君的舊識前來拜祭,你真不覺得此事詭異嗎?」
並不詭異啊……顏驚玉心中嘀咕,當年的滅門之禍慘烈異常,眾人避之唯恐不及很正常,時日漸久,大家都把自己忘了也很正常。可廖忱出關破魔神,這麼大的排面,必然會有人講起當年跟他屢屢作對的顏驚玉,再添油加醋地說上一番有的沒的,那些人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這個麼人,想要過來觀光一番,不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想回個家而已,可真夠難的……
「何況。」凌丹南再次轉向顏驚玉,寒聲道:「此人半分修為也無,竟能輕易闖過搖光谷的禁制,你就絲毫也不懷疑他身上有什麼問題?」
這確實是個問題……
眼看著三人同時開始端詳自己,顏驚玉不禁心虛,忙道:「我即刻在此遙祭,祭完馬上離去。」
他上前幾步,在幾人或探究或敵意的注視下來到懸崖旁邊,遙望長廊深處、自幼生長過的宅邸,須臾輕嘆一聲,躬身長拜。
「哼。」後方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其他幾人同時臉色一變,顏驚玉心頭也是驀地一緊。
「可笑啊可笑。」廖忱不知何時出現,正斜靠在一顆楓樹上面,「誰能想到,渡方仙君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回到家門前,攔住他的竟然是自己曾經最信任的幾人。」
除了猛地醒悟過來,瞬間看向顏驚玉的秦仲游,曾華采和凌丹南同時擰起了眉:「你在胡說些什麼?」
「顏祈,你還是跟本尊一起回魔宮吧,此處,早已不是你的家了。」
循著廖忱的視線,曾華采和凌丹南也一同看向了顏驚玉,他們的神色或震驚或茫然,幾道視線同時在顏驚玉身上打量。秦仲游更是下意識踏出一步,卻驀地被凌丹南抓住:「他不可能是驚玉!」
「是啊,他一點修為都沒有!這種廢人,怎麼可能是驚玉?」曾華采也抓住了他,道:「若是驚玉,怎麼會跟廖忱混在一起?他們之間有滅門之仇!」
這句話似乎驚醒了秦仲游,他又定定看了顏驚玉幾息,下一瞬,一把金色的武魂長劍忽然從空中墜下,激盪的劍氣使的附近的樹木都紛紛朝兩側歪倒,顏驚玉還沒反應過來,便見紅楓樹上已經沒了廖忱的身影。
「秦仲游,你看清楚,此人到底是不是顏驚玉!」
顏驚玉的背部被人重重一推,天一劍已經直直地指向他的面門,秦仲游眼底泛紅,雙目一瞬不瞬地與他對視。
顏驚玉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是一種常年處於弱勢之下的、獨有的服從與討好,帶著些許的諂媚,有些粗鄙,有些卑賤,還有些隱隱的忐忑與尷尬。
秦仲游怔怔望著他,劍身逐漸再次暴起金芒,殺機凜冽:「他不是。」
「那你便殺了他!」廖忱再次將顏驚玉朝前一推,秦仲游臉色微變,握劍的手略有震動,忽聞凌丹南一聲:「他在詐你!」
劍鋒在一瞬間穿透了顏驚玉的胸口。
秦仲游呼吸微緊,剛有動容,便發覺面前被刺穿的人正在緩緩消散——
是幻象!
凌丹南再次大喝:「當心!」
「鐺——!!!」雙劍碰撞,爆發的劍氣仿佛暴風一般席捲而過,整個搖光谷的樹木都被波及,離得近一些的樹冠被齊齊削斷,更遠處則朝被迫彎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