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濯玉聽完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漠:「這樣欺軟怕硬的人哪裡都有。」
「他害你不得不吃了那麼久難吃的東西,現在他死了,你不覺得大快人心?」
第12章 酒醉
謝濯玉輕輕皺起眉想了一下,然後才搖了搖頭:「倒沒有恨他到那種地步,說實在應該也不算恨,但是挺討厭的。」
「不過他死了的話,那就不用為了不餓死逼自己吃難吃的東西了,這麼想也確實應該高興一下。」謝濯玉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新廚子手藝還行,而且不像他那樣區別對待的話。」
晏沉聽著他說完靜靜地看著他,沉默了許久,才聲音很輕地說:「不會。」
但謝濯玉的注意力已經放回到書上,沒聽清他這句話。
晏沉聽著謝濯玉輕聲說著那些話,心尖又像被鋼針扎穿了一樣疼得要命。
他總會在跟謝濯玉說話時,被他的某一句話打動,覺得他是溫柔的……溫柔得要讓人淪陷。
那顆心好像比世界上任何事物都要乾淨,不盛著任何污濁的欲望和恨意。
謝濯玉是水,乾淨、溫柔、柔軟,怎麼都很好。
但水也會結成冰,而堅冰可為利劍。
晏沉深深地看了謝濯玉一眼,低頭露出了個嘲弄的笑,然後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
有些蠢代價太慘痛,只能犯一次。
——
第二日直到中午飯點,晏沉都沒有來。
十三和十七聽謝濯玉的去領飯,回來時兩個人拎著三個食盒回來,高興得整張臉都好像在發光。
三個食盒一共十個菜,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桌,差點就要擺不下了。
十三和十七是侍女,她們那份是一樣的兩素一葷,分量也稍少一些。謝濯玉是大一點的那個食盒裝的,兩葷兩素,分量稍多點。
但除此之外,三份飯菜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顯然做菜的人沒有因為身份區別對待。
因著味道不錯,謝濯玉這一日難得多吃了一些,十三和十七更是吃得頭都抬不起來——要知道,往年即使是年節里,她們也沒有吃過這麼好的飯菜!
這些日子都是陰天,陰冷的大風一刮就是一整天,甚至吹得窗子都在微微震動。
謝濯玉搬了張椅子端了杯熱茶坐到窗邊,輕輕推開一點縫隙往外看。
他看著風將慢慢走遠的兩個小丫頭的裙擺吹得打了個旋,又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看陰沉沉了好些日子似要下雨的天空,心口突然一疼。
他的傷始終未好,身體某個部位仍然會突然毫無前兆地疼起來,疼得最多的還是頭,但他逐漸習慣,即使疼得要命面上也看不出來。
只是這幾日溫度再次降到一個新境界,那些他本已經習慣的疼痛也開始變得難以忍受。
有時候他看著是撐著頭在專注地看書,其實已經頭痛欲裂,連視線都模糊了,根本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夜裡也總是睡不好。就在前幾日的一個晚上,他疼了一整夜,閉著眼從天黑熬到天亮也沒能睡著,十三早上端著水進來準備等他洗漱時看見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當場嚇了一跳。
十三知道他怕冷,很久之前就說要把她的被子給他,自己去跟十七擠一塊睡,謝濯玉皺著眉拒絕了,只讓她別擔心。
她只好找出了一件舊的斗篷給謝濯玉讓他在被子底下再蓋一層,確實好了一些,只是現在也越來越不頂事了。
昨夜,他直接給冷醒了,冷得整個人都牙齒輕輕打戰。被窩冷,他身體深處也散發著一種冷意,仿佛不在室內在冰天雪地。雪上加霜的是,他的頭又開始疼。
饒是謝濯玉也有點受不了了,他甚至想著今天跟晏沉說一下,討一床被子吧。他怕哪天真的在夜裡凍死,那也太丟人了。
只是今天晏沉一直沒有來。
謝濯玉放下書,低頭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茶,心裡有點空空的。
新換的廚子手藝很好,日日做的菜都不一樣,葷素搭配合理,賣相漂亮,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味道更是輕輕鬆鬆甩以前的幾十條街。
讓十三和十七高興的是,新來的幾個師傅脾氣都很好,總是笑眯眯的,說話很和氣。
而且,君上已經一連數日都沒有來扶桑閣了!
雖然現在天太冷了,謝濯玉因為白日看書時也縮在床上被子裡不要她們伺候,也不能再出去外面玩,但她們還是為這個事情很高興。
——她們真的很擔心喜怒無常的君上哪天不高興,真把主子殺了或者丟萬魔窟什麼的地方去。
她們希望君上再也想不起魔宮還有一個扶桑閣裡面住了三個人,最好永遠不要來。
但謝濯玉不知怎的,有時候會想到他,下意識抬頭看對面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窩在床上蓋著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