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沒有追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著他,下一刻手裡捏緊的筷子就咔嚓一聲被他一隻手捏斷了:「管不住自己的嘴,這麼大了都不知道什麼該說還是不該說,要不就把舌頭割了吧。」、
容樂珩看著他說這話時認真的神色,後背冷汗直下,有點後悔招惹他了。
但他想起剛剛謝濯玉對他的警告,也開始生起氣來。要不是晏沉橫插一腳非要來攪渾水,他肯定能纏得謝濯玉無暇分心,哄得他對自己綻開笑容,又怎麼會被冷臉對待!所以都怪晏沉!
這麼想著,容樂珩的氣焰一下子高漲起來,不服輸地大聲嚷嚷:「那你看不出來自己有多麼多餘,你是不是也要挖掉眼睛!」
晏沉快被他氣笑了,靈力注入斷裂的筷子然後將它擲向容樂珩,冷聲反問道:「我多餘?」
容樂珩哪敢小瞧晏沉,下意識就要運氣避開,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晏沉的威壓已在他擲出筷子時就壓在他身上,將他釘死在原地。
他只能睜圓了眼睛,看著那注入了磅礴靈力的斷筷衝著他的眼睛飛來。
筷子斷裂口尖銳,在陽光下泛著寒光,像是一根短小但鋒利的箭,容樂珩毫不懷疑這東西能直接扎瞎他。
動彈不得的他慌得閉上了眼,下一刻就覺得什麼東西擦著他的臉飛了過去,然後就聽見一聲細微的聲音,好像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察覺到危機解除,容樂珩睜開眼,忍不住抬手去摸剛剛被蹭到的地方,然後就摸到了點點血跡。
他轉身看去,那根斷筷安靜地躺在青石磚上,如果不是青石磚上有著幾道裂痕,倒像是被人不小心碰掉在地上。
雖然內心深處知道晏沉有分寸,但容樂珩必須承認剛剛那一刻還是被嚇得喘不上氣來。
「容樂珩,你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晏沉冷聲開口,喚回了心有餘悸的容樂珩。
容樂珩緩慢地轉回頭,就看見了晏沉臉上不加掩飾的嘲諷。
「若是在外遇險,你也是這樣坐以待斃,洗好脖子等人殺你麼?」晏沉輕輕搖了搖頭,話語越發刻薄,好像要把容樂珩貶得一文不值,「沒有本事,膽子倒是大,還敢去招惹你惹不起的人。空長年紀不長腦子的小廢物,嘖。」
容樂珩被他說得臉慢慢漲紅,滿臉憤怒,垂在身側的拳頭也慢慢捏緊。
他真的很想給晏沉一拳,卻又在剛剛那個威脅後不敢妄動,怕真的激怒晏沉。
其實晏沉說得也不是全然都對。
容樂珩心思野得很,人又貪玩,修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饒是如此,他現在也已經是化神期巔峰了,而他現在也不過才三百四十多歲。
這天賦就是放在人族裡也是數一數二的,要知道許多人類修士至死都摸不到化神期的門檻。更別提以龍族標準來算,容樂珩其實還沒成年。
若是其他人,容樂珩絕對會爭辯,反駁得對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但說出這話的人偏偏是晏沉。
——晏沉可是龍族千年來當之無愧的第一天才,天賦恐怖到甚至能比肩那位問月仙君。
「瞧你這樣子,你不服氣?」晏沉輕輕挑了挑眉,譏諷道。
容樂珩深呼吸了幾下,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半晌才低下頭,沒好氣地頂他:「那誰能跟你比啊,你換其他人來也反抗不了啊。而且我們是同族,你的血脈對我有……」他說著,聲音慢慢地小了下去,到最後成了含含糊糊的嘟囔。
事實雖然如此,但他到底驕傲,要承認自己不如晏沉還是覺得沒面子。
「說什麼呢,大點聲,剛剛那氣勢去哪裡了?」晏沉輕輕抬了抬下巴,氣定神閒。
容樂珩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肩膀垮了下去,一臉理直氣壯道:「反正我遇到的人都打不過我啊,能像你一樣讓我原地等死的大能我又遇不到。而且我又不像你一樣仇人遍地是,要那麼強的實力幹什麼,夠用就行唄。」
晏沉久久地盯著他沒有說話,突然感覺像是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他那時也是如此,貪圖享樂得過且過。反正他的天賦不會跑,時間總是有,何必著急。
等到了需要強大實力的時候才發現,成長的路有多危險。天賦卓越實力卻並不匹配的人就要為成長付出代價,甚至會被抹殺。
容樂珩的臉和故人的臉緩慢重合,恍惚間他好像又看見了一片血色。
「你盯著我瞧幹什麼?」容樂珩疑惑的聲音響了起來,將晏沉的思緒強硬地拽了回來。
晏沉低頭看了看面前的一桌菜,又看了看自己乾乾淨淨的手,確認自己身處何地後輕輕呼出一口氣。
「既然要看,那就瞧瞧你幹的好事,差一點就弄瞎我了。」
聽著容樂珩這聲不滿的抱怨,晏沉沒忍住哂笑:「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沒分寸麼。」
「是咯,你厲害,你最有分寸,掌控能力一流,我肯定不如你嘛。」容樂珩陰陽怪氣道。
「那你連我都打不過,你還想追謝濯玉?」晏沉一邊分神傳音給偏殿的兩個小丫鬟喊她倆來收拾桌子,一邊不忘打擊容樂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