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眼看著晏沉□□傷口的認真表情,謝濯玉神情恍惚地說不出話來。
謝濯玉還記得容樂珩是龍族,而與他同族的晏沉自然也是龍。
他確實聽說過龍涎有療傷的作用,只是少有人真的試過現身說法,所以他不怎麼信這個,只覺得是誇大其詞。
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真的有龍給他舔傷口來為他療傷。
誠然晏沉是一片好心,但這種動作對謝濯玉來說實在是太超過了。
他連晏沉的靠近都想拒絕,更何況這種過分的親密。
然而不等剛回過神的謝濯玉激烈掙扎,晏沉的療傷已經結束了。
他退開些許,眯眼看了一會,然後拿過剛剛隨手擱在桌上的帕子認真地擦乾淨謝濯玉的手指。
他剛擦拭乾淨,謝濯玉就抽回手,有幾分慌亂地要背到身後,卻又在對上晏沉深邃的眼瞳後停住了。
最後,他的手輕輕地垂到身側。手指無措地蜷縮了一下,然後躲進寬大的袖子裡。
「大庭廣眾之下,你怎麼可以這樣……」謝濯玉垂眼不與晏沉對視,開口說話的聲音有點抖。
晏沉偏頭看了眼身後吵鬧的人群,目光又落回謝濯玉的臉上,眼神微暗。
那張漂亮的臉紅得要命,往日是冷淡盡數消弭。
好像像熟透的柿子。晏沉突然就有點想輕輕咬上一口,嘗嘗是不是真的像柿子一樣甜滋滋的……哪怕不甜,他也可以藉此留下自己的標記。
手背到身後,晏沉掐了個複雜的法訣。
下一刻,他們所處的這塊地方一下子安靜下來了,外界的聲音都被盡數隔絕在晏沉所設的結界外。
晏沉的結界直接將這塊地方划進一個單獨的小空間,所以外界既看不見也聽不到結界內的動靜。
「好了。」晏沉手掌壓在榻上湊近了幾分,定定地看著謝濯玉,「現在沒有人能看見我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為何……」謝濯玉語塞了幾分,卻覺得說不清楚,最後只輕輕嘆了口氣掐斷了話語,抿著唇不說話了。
晏沉好像猜到他要問什麼,眼底亮起期待的光,卻又在他收住話後暗了下去。
「龍涎有止痛促愈的療傷功效,也不會像傷藥一樣刺激。」他輕聲解釋,主動遞上了台階繞開了話,「我只是捨不得再讓你因為這點小傷又痛一次,無意冒犯。」
謝濯玉接了下去,隨口問道:「那有足夠的龍涎,豈不是受傷也無需用藥了?」
說著,他突然打了個寒噤,強行止住差點展開的聯想。
晏沉很快意識到什麼,低聲笑了出來,輕輕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是真的療傷聖藥。它甚至不能讓你手指上這種小傷口馬上消失。」
而且,龍涎在某些情況下會有催.情的效用……所以可不能完全算好東西。
晏沉蹙著眉想了一下,很快又展眉對著謝濯玉笑了出來,沒有把這些告訴他。
謝濯玉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和他拉開些許距離,沉默著沒有說話,心思游離在外。
一時間寂靜無聲。
快刀斬亂麻的道理謝濯玉再明白不過。
而眼下其實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他其實應該趁現在跟晏沉說清楚,把那些徘徊在心底的問題都大大方方地問出來。
為什麼要送我那些花和點心?為什麼這麼在乎我、甚至見不得我受傷?
晏沉,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可是在他無意間捕捉到晏沉看向他時眼中閃過的忐忑與無措後,這些話便一句都說不出口了。
好像根本無需問出來,他就已經得到了答案。
只是這答案卻沉重得讓他不願面對,更不想接受。
所以他決定絕對不要主動提起任何有關話題。
只要他不問,只要晏沉不真的告訴他,他就可以給自己找出許多藉口來粉飾太平。
謝濯玉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晏沉的心思本就複雜得難以揣摩,他對自己的好肯定也只是一時興起,等他興趣消失了之後他們就會回到仇敵的位置。
對,一切都只是晏沉開的玩笑而已。
「濯玉。」晏沉輕聲喚了謝濯玉一聲,聲音低沉沙啞,聽著很繾綣,「今日我來晚害得你受傷,我還忘記了你不會喜歡這種吵鬧的宴會。」
「都是我考慮不周,對不起。」
他說了許多,然而真正被謝濯玉聽進去的只有開頭的那一個稱呼。
不是玩笑一般的小仙君,也不是連名帶姓的謝濯玉,而是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