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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某個詞時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緊隨其後的就是說不上緣由的心頭髮堵。

容樂珩注意力一直在謝濯玉身上,自然是瞥見了他愈發冷凝的臉色,當下就急急忙忙找補:「很多人給晏沉送人,他們都想萬一他看上哪個以後給晏沉吹枕頭風能為自己族帶來利益。」

「不過晏沉都不感興趣,從來沒收下過,更別提做點什麼了。」

謝濯玉輕嗯了一聲,看著就心不在焉,語氣淡淡,落入容樂珩耳中卻讓他心驚肉跳:「我剛在極樂城醒來就有所耳聞他的凶名,那些送給他的人都死得很慘。

「嗯……當時有魔女說我一定活不過三日,還猜我的死相會有多難看。」

容樂珩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識低頭喝了一大口茶卻被燙了一下,舌頭瞬間火燎燎的。

他嘶哈嘶哈地吐了幾下舌頭,說話都有點大舌頭:「所有人都知道晏沉殘暴嗜殺,送來的美人都被虐殺。」

「可是誰又知道,各大魔族城主都各懷鬼胎,隔三差五獻上所謂的美人,為的是殺了他好取而代之,」容樂珩說著嘆了口氣,聲音都變得乾澀了許多,只覺每個字都吐得艱難,「無人為晏沉解釋,他也不在乎惡名遠揚,只說所有人都怕他更好。」

那年仙魔大戰,晏沉落敗受了重傷,魔界被迫接受和談。

而他此前一統十境的鐵血手腕確實震懾了各族,但到底倉促,懷有不臣之心的魔族數不勝數。

魔族的慕強和不安分與生俱來,而晏沉的重傷讓那些傢伙蠢蠢欲動,以為機會來臨,不斷試探。

容樂珩還在蛋里時就已經有了清晰意識,所以那時雖然才剛破殼,卻也能記事了。

魔宮危機四伏,晏沉便把他帶在身側,他因此得以見了許多。

還沒化出人形的小黑龍繞在晏沉手腕上,看著風格不同卻都貌美無雙的男男女女站到晏沉面前,或羞或怯。

他們前一秒還嬌聲軟語、身子柔弱無骨要攀到晏沉身上,下一刻卻會拿出淬毒的刀甚至是簪子向晏沉傷處捅去,一心要取晏沉的命。

被重傷和心魔折磨的晏沉脾氣又爛又臭,精神狀態也很糟糕,可以說是個瘋子。

惹了這樣的瘋子,那些失敗的刺客下場可想而知是生不如死。

晏沉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管七十二道刑的冥界閻王來了估計都會瞠目結舌甘拜下風。

那時,從地牢里傳出來的悽厲慘叫日夜不絕,血垢積在刑具上將其染得看不出本色,地板上的血匯成小溪……天地間第一的煉獄就在魔宮地牢。

而晏沉坐在台上軟榻表情漠然地看著一切,沒有半分觸動。

可若有人去看他的眼睛,就會發現深黑的眼底猩紅無比,盡顯癲狂之色。

容樂珩現在想起那些血腥的場好像還能聞到那種腥臭的散不去的血腥味,整個人都覺得遍體生寒。

所以很快,整個魔界就無人不知晏沉殘暴嗜殺,喜愛虐殺美人。

容樂珩成年後離開魔宮去他界遊歷,發現這惡名早已傳遍各界。

晏沉是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已成許多人共識。

容樂珩心中百轉千回,最後出口的卻是一聲沉重的嘆息。

這些事,晏沉不會願意讓謝濯玉知道的,所以他也必須爛在肚子裡。

所以,為了給晏沉說好話,容樂珩真是絞盡腦汁,只擔心由他這個親侄子說出來會少幾分信服力。

然而對上謝濯玉那雙沉靜得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他又覺得什麼都不必說了。

「反正,晏沉並不是傳聞中那樣。他若是動手,絕對是惹到他了。」容樂珩頓了頓,下了結論,「所以,竹青受刑的緣由也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必將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一味怪罪自己。」

謝濯玉伸手捧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已經溫下來的茶,清甜的茶味在口中瀰漫開來。

熱茶下肚後,他突然就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許多。

擱了茶盞,他重新看向容樂珩,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要用眼睛剖出容樂珩的心看上兩眼。

「謝濯玉,晏沉按關係算是我舅舅,但是我絕對不會無原則為他開脫,更不會騙你。」

「方才對你所說的那些,句句屬實,你可以去問半夏,她很早以前就是晏沉的屬下了,」容樂珩話頭一轉,目光一瞬間銳利如箭,「你若誰也不信,便只問自己的心好了。」

謝濯玉撐著頭垂下眼,劇烈顫動的睫毛泄露了他內心此刻的動盪。

手掌撐著桌案站起身,謝濯玉低著頭往外走:「別再說了……我知道了。」

他的步子在離開院子就越來越慢,最後完全停了下來。

容樂珩的那些話在他心底刮出了一陣巨大風暴,掀起了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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