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確實很認真,但嗓音里的濃重饜足也毫不掩藏:「對不起,小玉。」
「我知道錯啦,要怎麼罰都由你來定,彆氣壞了自己。」
謝濯玉感受著他打在臉上溫熱的呼吸,一聲不吭,身體卻始終緊緊繃著。
「小玉,你理理我好不好。」晏沉手指蹭了蹭他的淚痣,越說語氣越低落,「還是你以後也不想再理我,再也不想跟我說一句話了嗎?」
謝濯玉猶豫了一下,眼皮下的眼珠輕輕轉動,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睜開些許。
他只短暫地跟晏沉對視了兩眼就慌亂地移開了視線,伸手搭上晏沉的肩膀輕輕推了推:「你別靠這麼近。」
晏沉順從地隨著他的動作退了開來,甚至主動地往旁邊坐了坐與謝濯玉拉開距離,幾乎要坐到榻最邊緣去了。
他垂眼看著謝濯玉,臉上的幾分落寞恰到好處:「小玉討厭我靠近,那我以後會保持好距離的。現在不靠近了,小玉願意理我了嗎?」
深度酒醉讓謝濯玉的判斷能力直線下降,導致他根本意識不到晏沉的失落有多刻意。
餘光瞥見晏沉臉上的落寞後,他原本要說的話全部卡在喉嚨里,然後變成一個個破掉的氣泡再想不起來。
晏沉靠得太近,他的臉就會控制不住地發熱,心跳也會變得很快。
但,但仔細想想這好像不能怪晏沉……畢竟互相喜歡的話,會想親近對方也很正常,不能適應其實是他的問題才對。
謝濯玉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的,心中難免升起些許愧疚,以至於視線重新落回晏沉臉上的時候呼吸都輕了幾分。
漂亮的臉上露出了無措的表情,再看一眼謹慎得隨時都要站起來的晏沉,他連說話都開始磕絆了,聽著有點語無倫次:「哎。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也不用坐那麼遠的,我也沒有討厭……」只是會害羞而已。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幾乎完全聽不清了,最後幾個字更是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幾個音節。
晏沉笑了一下,臉上的失落一掃而空,慢慢挪到謝濯玉身側,保持半臂距離,望向謝濯玉的眼睛帶著笑:「嗯,小玉不討厭與我親近真是太好了。」
一句話就混淆了不討厭坐得近與不討厭親近,一臉理所當然地在二者之間畫上等號,誰聽了都得唏噓晏沉這人心眼多,想來很擅長顛倒黑白。
偏聽著這話的謝濯玉眼下遲鈍懵懂,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只是在捕捉到「親近」那個詞後緩慢地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原要問的話。
他抿了抿唇,竭力控制自己的聲音平穩不抖:「你又打岔。你方才說你知道錯了向我道歉,那你說,你錯哪啦?」
這語氣像是在訓犯錯的弟子,謝濯玉也試圖擺出嚴肅的表情。
奈何他醉得滿面酡紅,聲音也軟乎,反倒像是小貓撓人,還是那種指甲都沒長齊的幼貓。
自以為兇狠,實則根本不疼,只會讓人忍不住抓住爪子捏捏那柔軟的粉嫩肉墊。
晏沉彎著眼低低地笑了笑,惹得謝濯玉忍不住皺了皺眉才正色了幾分,說話的語氣十分誠懇:「我方才親你親得太久了,害得你喘不上氣來了。我保證,下次不會這樣,我會注意的。」
謝濯玉呆住了,微微睜圓了眼嘴唇微張的樣子更加像只受驚的貓。
晏沉當真見不得他這副又呆又懵的樣子。
因為他只要看上一眼,心裡就會升起許多惡劣的欲望,會忍不住想逗弄謝濯玉,逼得他露出害羞無助的可愛表情。
——他就是壞得無可救藥。
「不過話又說回來,」晏沉嘴角勾起,笑得有幾分痞,壓低嗓音揶揄道,「我們小玉無所不能,怎的連接吻時換氣都不會?」
酒意上頭之後謝濯玉所有的情緒都變得外露,眼下更是因為晏沉的逗弄少有地陡然提高了說話音量,但甫一開口就暴露了他的思路被已經被晏沉帶偏了:「我又沒跟別人親過!」
晏沉愣了一下,隨即樂得合不攏嘴,一邊點頭一邊笑得停不下來:「原來這是小玉的初吻啊,那真是便宜我了。」
失憶的謝濯玉變了很多,但又有很多沒有改變,甚至比勘破無情道的問月仙君更讓他有熟悉之感。
而那些沒有變的事裡剛好包括了接吻。
他仍跟以前一樣,青澀又笨拙,親得狠了就會整張臉都紅得不像話,眼睛也濕漉漉的,甚至連被親暈後的遲鈍與羞怯都是一樣的。
他當然知道謝濯玉沒有與別人接過吻,只是這話由謝濯玉自己說出來還是輕而易舉地讓他整個人都像踩在雲端,巨大的滿足感在一瞬間填滿了整顆心臟。
——看啊,只有他吻過月亮的唇,知道那不是冰冷。他是獨一無二的。
他笑了好一會,眼看著謝濯玉又氣又羞以至於眼圈都慢慢紅了方收斂了些許,只是眼睛仍帶著笑意:「沒關係,正所謂孰能生巧,我們小玉一向聰明,學東西也快,多練上幾次,定能很快掌握其中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