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謝濯玉,敢問閣下是?」謝濯玉盯著他的臉仔細端詳,說著話時眼中有些許困惑,「我總感覺你有些面熟。」
晏沉目光一暗,差點要氣笑了。
這才幾天就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了?好薄情的道子啊。
晏沉何其驕傲一個人,哪受過這種委屈。但凡換個人,他直接沉臉離開,連個眼神都不會再給。
但偏偏是謝濯玉。
他只要望著這張姝麗的臉對上這雙乾淨的眼,就連半句語氣不好的話也說不出口。
晏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在謝濯玉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時才重新露出笑,卻是不答謝濯玉的話,而是發起了新的邀約。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不知小道長可否賞在下個面子,與我喝兩杯茶呢?」他說著便指了指旁邊的茶樓,笑容真摯無比,「有什麼話,等喝了熱茶慢慢說也不遲。」
謝濯玉下意識地點了頭,卻又在瞥見那裝修氣派的茶樓時露出遲疑的表情。
「我的錢袋被人偷換了,沒辦法請你喝茶。」他坦然道。
「這有何妨?」晏沉笑眯眯地看他,「小道長願意陪我喝茶,便由我來請便是。」
他說到這份上了,謝濯玉再說別的倒像是拒絕的託詞,便頷首應了,跟在他身後便往茶樓走。
——況且,他也並不想拒絕面前這個人。哪怕他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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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濯玉淺啜了幾口茶,緩慢眨著眼看晏沉。
晏沉將自己邊上的一碟點心往他那推了推,食指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了名字給他看。
「小道長這回可要記好了,」龍飛鳳舞的字跡,恰如晏沉一樣張揚奪目,「不能再忘記了。」
謝濯玉聽著他這意味深長的話本該覺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卻又無端生起幾分心虛。
難不成,他真見過晏沉,還說過話不成?
謝濯玉快速在腦中搜尋了一圈,卻是無果。
「晏沉。」他凝著那水跡,輕喚了一聲。
晏沉很快地應了一聲,望著他的眼中笑意滿滿。
無人說話,空氣安靜下去,卻並不僵硬,反倒有種無聲的情愫在二人之間流動。
晏沉在發現謝濯玉並不記得自己的氣惱已經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想捉弄人的壞心……和一些不甘心。
既然不記得,那就重新認識一次好了,他想。
晏沉向來不畏難,還就非要試試敲開謝濯玉冰冷的外殼。
他就想要將不見凡塵的仙人拽到自己身邊,要那雙淡漠的眼睛裡映出自己的影子。
「濯玉此行是要去哪?」晏沉手指摩挲著茶杯,打破沉默時一臉漫不經心,像只是隨口一問。
謝濯玉沒多猶豫便把自己的目的地全盤托出:「聽聞西南有惡蛟作亂,那地的小宗門束手無策,我打算去看看。」
晏沉在心裡搖了搖頭心說怎麼這麼不防人,問什麼都說,面上卻不顯,笑得很自來熟:「巧了,我也要往西南去,我們可以同路而行了。」
謝濯玉唔了一聲,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被晏沉堵了話。
「走吧,我給你找個客棧下榻,休整一兩日再出發。」他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從袖裡摸了一錠銀子後又隨手拈了塊點心塞進嘴裡。
謝濯玉只好跟著站起來在他的眼神催促下跟上。
下樓下到一半時才驚覺,自己這樣就是答應了晏沉的同行邀約。
晏沉顯然與從未入世的他不同,短短接觸了不到一個時辰展現出來的便是對人間的了解,有這樣一個人同行顯然不會是壞事。
而素來不願與人有過密接觸的謝濯玉也莫名並不討厭晏沉。
他悄悄掀起眼皮看了眼走在自己前方的晏沉,眼中閃過些許茫然,心底有個很在意的問題。
——晏沉對誰都這麼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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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濯玉還惦記著自己的錢袋,想去尋那個小孩。
但晏沉聽完了一邊夾菜一邊搖頭道:「那種乞丐一般的小孩像小老鼠一樣,偷到大的就會躲上很久,根本抓不到。哪怕大費周章抓到了,錢也肯定都沒有了。實在划不來。」
謝濯玉皺著眉望著眼前豐盛的飯菜,沒有吭聲更沒有動筷,瞧著似在琢磨什麼。
晏沉只看他一眼便知他心裡在想什麼:「濯玉不必為這種小事煩心,俗話說得好,出門在外靠朋友。眼下你有困難我這個做朋友的自然不能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