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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魚被那溫度凍得發抖,又被那氣味熏得想吐,用力掙扎間揪掉了好幾根麥草。

那怪物發了狂,嚎叫著,伸手掰掉自己一截脊骨,高舉起,狠狠剁進有魚右掌心。

連皮串肉,釘在地上。

有魚痛得眼前發黑,下意識要把自己蜷起來,身體卻像標本般,一節一節的,盡數被骨頭制住了,只剩喉嚨里滾出一陣又一陣的嗚咽來。

他的睫毛和發尾瞬間被冷汗濡濕,耳朵里隆隆作響,全是血液倒流的聲音,像是咆哮著的千河萬道。

那怪物牙齒張合,叼過他的耳骨,慢條斯理地嚼著,喟嘆著。

他一時間只剩出氣兒,沒有進氣兒,極痛苦地一闔眼,再睜開時,卻發現眼前並非是瀝青地,而是微亮著的轎車車頂。

窗外霓虹連成斑斕洶湧的線海,車載廣播音量被人調小,那陣耳鳴里,有魚只斷續聽見什麼「明楓大廈……員工……未遂……」

前排,那位戴鴨舌帽的男性司機從後視鏡里觀察了他一陣,很好說話似地商量道:「你不舒服啊兄弟,還是做噩夢了,要不要下去透口氣兒?我跑完這單剛好收車,不急。」

聲音聽著也挺年輕,大抵二十多歲。

「不用,麻煩您,開慢點就行。」有魚有氣無力地說。

他克制地勻著氣,忍著嘔吐勁兒緩慢坐起來,合手揉過手腕——沒覺出疼,只有點麻。

幾秒後,他把汗濕的左手往褲縫處一擦,又習慣性地去抬眼鏡,抬了個空。

今天在劇組演屍體,沒戴框架眼鏡,而隱形已經卸掉了。

有魚想起什麼,伸手去摸衣兜里的利是封。

下工太晚,那些掛紅還沒來得及用掉。

他拿到時打開瞄過兩眼,三張鈔,十六塊,圖個吉利,現下卻一張都沒捻到,只有兩顆不規則的小東西,摸著有些軟。

有魚皺著眉,小心把那玩意兒倒進手心,垂頭看了一眼。

那是兩顆分別以金銀箔疊成的小錁子,半截指節大小,裡面不知包著什麼,表面還鑄著字紋。

有魚心裡一突,太陽穴極有存在感地鼓脹著,眼前一陣清晰一陣花白。

餘光里,司機仍在隱晦地打量他,中控屏上方,日期和時間數字一起往前跳,車載精靈半死不活的聲音突兀響起——

「現在是6月22日零點整,彤銘市祝願您,美好的一天又開始了。」

第2章 錁子

彤銘的新任市長大抵是個癲的,才會在上台次周,軟性強迫全市所有司機師傅下載所謂「祝福」語音包,美其名曰:共建幸福社會,齊築和諧家園。

美好的一天或許從自然睡醒開始,但一定不是在零點驚夢;美好的彤銘或許歡迎四方來客,但一定不包含有魚。

此人活了整25年,既沒有健康的體魄,也沒有陽光的心理,是個習慣了天天碰壁、遂學著訴諸「暴力」的非酋。

他腦子裡不受控地循環起這句話,頂著年輕司機欲言又止的目光,撐到目的地,剛替人關好車門,轉頭就吐了個昏天黑地。

彤銘不禁夜市,凌晨四點都能見著吃喝玩樂的各色人鬼。

有魚半伏在馬路牙子上,蓬髮遮臉,脊背高高弓起,半晌,自嗓子眼裡呸出一團帶血的毛髮來。

他艱難觀其毛色長短,確認該是家裡貓主子的。

他胃裡難受,像個醉酒佬一般搖搖晃晃站起來,腳步虛浮地往家的方向走,嘴上念叨著「化毛膏化毛膏鏟屎的也要吃化毛膏……」隨手把那兩顆錁子捏扁,又撕碎利是封,再一起團吧團吧,揚手丟去路過的垃圾桶里。

鐵皮桶內傳來咯噠咯噠幾聲輕響,總之不是紙皮能弄出的動靜。

有魚也沒注意,悶頭轉進小區,走過一段路,再扎進黢黑的9號門洞裡,結果於樓梯口踢著個真醉鬼,雙腳拌蒜之際正踩中嘔吐物紅心。

這一帶多是老破小,安保差勁,鄰居良莠不齊,租金偏高,水電氣供保不穩定,唯一的好處大概是離影視城近。

是的,有魚是個因種種原因休學至此仍未畢業的暗星。

出道七年,不說經歷過大風大浪,也算看透了人性本涼。

憑藉著不會來事兒的性格,能動手絕不開口的脾性,以及過於精貴不得不定期跑醫院的身體,接連辜負了那副酷帥的好皮囊,歸來仍是小透明。

更致命的是,他做不了表情。

不管是大表情還是微表情,都做不了。

老中醫說他是正氣不足,寒邪入體,外化於身遂有點面癱的毛病。

百因歸結下,惡性循環里,他總演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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