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秋旻還沒反應過來,鈍鈍的,又被出樓時的陽光晃花了眼睛,瞳孔一縮,歪過腦袋,溜出一句:【你有時候也挺莫名其妙的。】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心照不宣決定翻過這一頁。
過了一會,邰秋旻伸爪扒拉過他的頭髮,說:【我勸你不要完全相信聯會,政治爪牙而已。】
【我也沒怎麼相信聯會,你看,】有魚不想頂著寵物擠大交通,隨手招了輛出租,直接打道回府,【我現在明明可以發揮物種劣性,出爾反爾,過河拆橋,大義滅親,乾脆把你供出去。】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能全身而退,】邰秋旻從他肩背跳下,團在座椅間,揣好爪子,枕著尾巴闔眼,【我保證,只要你稍微透露一點你的貓疑似和罅隙有關係,就會被密不透風地監控起來,說不定還能體驗被直接切片的感覺。】
有魚嘖聲:【……你說得對,我們應該乾脆換個城市生活,我腦子進水了,才會想到燈下黑。】
邰秋旻睜開一隻眼睛,蘊著點幽光,嘴角半勾,蠱惑般道:【其實現在也能跑,要不然,你乾脆跟我回——】
有魚沒來得及搭腔或拒絕。
「哎呦,」司機大哥借著後視鏡一瞅再瞅,不由自主把聲音夾了起來,終於忍不住插話道,「你這貓又酷又乖哦,還會wink誒,什麼品種啊,哪家貓舍啊,我給我媳婦兒也弄一個去。」
有魚邰秋旻:「……」
有魚糊弄完過分熱情的司機大哥,頂著人送外號「乖乖貓」回家時,見方恕生正在收拾行李。
又多又雜,亂七八糟,當中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法器,從臥室一路擺到了客廳邊緣,有魚懷疑它們並不能過安檢。
當然,專業人士應該有自己的特殊方法。
他扶著鞋櫃看了一陣,想起早先對方半醉狀態下說出厭惡異端的短暫交心,開口道:「如果你不能適應的話,我可以馬上搬出去,這半年的房租我會全額補給你,就當賠罪了,抱歉。」
邰秋旻困頓之下插話道:【他招鬼又招靈,跟你待在一起,說不定安全些。】
方恕生反應過一陣,又把露露從攤開的行李箱裡抱出來,放去一旁:「不是啦,我要去公司住一段時間,跟個項目,順利的話兩周吧,這幾天還要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露露誒。」
「緊急項目?」有魚低頭換鞋。
邰秋旻現在做貓大有長進,起碼不會自己絆倒自己。
他抖抖腦袋,順勢滑到有魚背上,豎著尾巴落地,輕車熟路,眯著眼尋回了大床。
「本來沒叫我的,後面缺人,我自請過去的。」方恕生仰著頭說,「正好江誦他們要查明楓,住進職工宿舍機會多些。」
有魚問:「那你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新人保護期吧。」方恕生見他要往廚房轉,「我買了點飯菜,就在灶台上,不開火,累死了。」
有魚嗯過一聲,取了碗碟。
方恕生正按照收納視頻疊衣服,疊了半天沒疊明白,繞口令似地說:「其實也不是不能適應,但也不是完全能適應,就是……睡了兩覺之後吧,感覺有什麼地方,它不對勁。」
那可太多地方不對勁了。
有魚有時想起來都覺得自己鬼迷心竅,被一隻貓絆住了手腳。
「魚仔,你明天有空嗎?陪我去山裡請塊平安牌吧,」方恕生隨口說,「還有你那個陰桃花解決了沒,這幾天還有夢見嗎?」
點頭點到一半的有魚,經此提醒想起來什麼,差點把盤子摔了:「……」
九遐山占地及廣,分前後山。
前山是道觀聚集地,從山腳到山頂,極盛時期有百八十家。
不過近百年世家蕭索,後代凋零,再加上聯會政策年年收緊,今年只剩下二十來家符合資質的。
後山是未曾商業化的自然景點,自然到石階都沒坎,全靠驢友自己爬。
這裡比之前山可謂清淨非凡,連賣小吃和礦泉水的三無鋪子都沒有,只半山腰有條野徑通往長生巷,巷尾開著間平安堂。
這堂子在業內很靈,經常出入險地的獵警基本都會隨身掛他家的牌子,但在業外卻口碑參半。
無他,此堂規矩甚怪。
單說平安牌,不施錢便能請,單次請得走多少算多少,各憑本事。
但尷尬的是,十有八九都是請不走,遑論沒什麼玄學基礎的普通人。
再加上半山多霧,平安堂難找不說,門口還掛著一黑一白兩串絹花燈籠,舊噠噠的,從旁路過都能沾上不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