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愈符,瞬發,不念訣,無限制,沒危害。」鄭錢又把符往後送送,「真的,不收你錢,快拿著吧,反關節痛死了!」
「1699還沒找道長算帳呢。」有魚溫聲說,同時收槍起身,拔刀時鏘的一聲,給人刮下來一點油皮,管也沒管,抽過符紙就走。
鄭錢邊抱怨邊把他的破爛束口袋綁好,心疼地碎碎念:「你這人怎麼這般粗魯啊,第一次見的時候明明挺好說話的啊,我就說不能和異端待久了吧,脾性都變——」
有魚一言不發,趁他起身時突然發難,回身又一腳踹上去,揮刀削開了他的半邊衣領帶肩肘皮膚。
血珠成串沁出來,鄭錢掐訣的手被神出鬼沒的藤蔓纏縛,再次呈雞爪狀拉離背包。
有魚隨意捻過一張療愈符,俯身拍在新傷口處。
那口子在淺淡光暈下緩慢癒合,形容正常。
他觀察過傷口和對方表情,笑著說:「試一試,出家人慈悲為懷,不妨事吧?」
鄭錢噴氣兒假笑,一字一頓沒好氣道:「當!然!」
待確定真的沒什麼異常後,有魚又虛情假意地謝過他一番,揣著符紙真走了。
鄭錢費勁扯斷藤蔓,心道我謝你大爺的!但念及情況不詳,同為隊友,跺跺腳又灰溜溜地跟上去。
「你有看見其他人麼?」有魚說,「比如戴眼鏡的年輕男人,看著文文弱弱的,剛剛跑過去。」
如果不是腳步聲來來回回,實在詭異,他也不會借著邰秋旻的能力在這裡設陷。
「哦——」鄭錢拍拍自己的包,甩去背上背好,「那四眼仔在湊熱鬧呢。」
「還有心情看熱鬧呢,」有魚覺得這人出口成謊,「他那樣子明明魂不守舍的。」
「魂不守舍個屁啊!」鄭錢憤憤反駁,「那廝不看熱鬧的時候明明跑得比我還快!」
有魚這才發覺信息不對勁:「他是不是半身是血,拿著把刀?」
「啊?」
「就是那天跟我一起上山求牌子的年輕人。」有魚嘖嘖兩聲,不由挖苦,「看來道長多忘事,總是記不得苦主。」
「噯你這人今天怎麼說話夾槍帶棒的,不是,我遇見的就是個……」鄭錢三兩步跟上他,並排走,邊在自己腦袋頂上半個巴掌高的位置比劃了一下,「這麼高的聯會版四眼仔,裝備還挺齊全。」
有魚:「……」
「他說你倆是江誦手下新進的,這不巧了嘛,大水沖了龍王廟啊這是!」生意人多是幾副嘴臉,鄭錢已然摒棄前嫌,換了親親熱熱的口吻,「我們可是一組的啊,朋友!」
有魚左拐右拐,推開小會議室的手頓時一滯:「你……鄭組?」
「噯兄弟!」鄭錢一拍大腿,又騰起一捧灰,他邊咳嗽邊說,「稱什麼組啊!怪見外的,叫錢兒就行!」
有魚只說:「你這化名取得……挺別致。」
鄭錢嗨了一聲,一擺手,渾然一副我們就此兩清的表情:「你別誤會,我呢,現在不是要清算啥——」
他跟著有魚繞過桌椅,看清什麼情景後,卡了下殼。
邰秋旻被安置在小會議室最裡間的單人床鋪上。
這裡被裝飾牆隔斷了,看著像是給值班人員臨時休息用的,旁邊還堆著些辦公雜貨。
那異端就這麼安靜又無害地躺著,乍一看,其臉色比漂色後的A4紙還要蒼白,但又跟瓷器似的,邊緣帶著點透,令人見之即憐。
偏偏那頭黑亮長發肆意鋪開,被人抱上去時,發間的血跡該是不小心沾上了紙張和床榻,現下蜿蜒得像是一地帶刺的爬藤月季,自暗夜裡開得濃烈而詭艷。
當時有魚左想右想,不敢就地取材,只得遵循以身補身原則——把他的銀魚碾碎了封入傷口,又把他的藤蔓燒出點草木灰止血。
一番操作下來,姓邰的差點被折騰得直接散架。
鄭錢話音一轉,被這一副禍國殃民的皮囊驚到了,抖著手,指過去:「他該不會就是那個……那個那個,纏著你的異端吧?!業火這種東西只克窮凶極惡,業孽越重燒得越痛。聽我的,趁他病要他命,現在他重傷昏迷不醒,更好動手!」
他說著抄過袖子,就要上前。
有魚腹誹,來了,這燈下黑計劃終於斷送在信息整合上頭了,出手拉住他,嘴上不帶磕巴地說著:「謝謝鄭組好意,可我是個膚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