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恕生表示結合不起來,他對那件事依舊很模糊,但這些壁畫讓他想起一些在這裡聽到的傳聞。
樂知年說:「什麼?」
「有東西說,這地方以前,大概是上世紀末本世紀初吧,是一棟樓鳳樓,還因為玩得太花,死了好些人。」
「後來,有位大老闆旅行途中見奇遇,說是夢中得窺天機,回來盤下這棟樓開始做藥械生意。」
「倒還真像有神佑一般,一路順風順水,迅速發展成上市集團,在醫藥領域扎穩腳跟,也就是現在的明楓。」
「本來好好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裡的職員——多是不在宿舍區的職員——開始做一些怪夢,呃……就是一些……極為不雅無狀的夢,充斥性和暴力。」
「據說,之前跳樓的人員里,都是因為被這些東西逼瘋了,才會……」
「等等,」樂知年抬手叫停,「我記得,那些跳樓的人里有男有女。」
「這夢就是不分性別的,雖然皮相好的更容易些,他們……我是說跳樓的人,基本都被確診為妄想類的精神疾病,說是分不清真實和虛妄,把每晚夢裡的綺想對象和現實同事及領導混淆了,才會鬧得不可開交。」
樂知年揉了揉額頭:「……」
方恕生臉色難看地說:「蛇也象徵欲,我覺得按現在這情況……可能……不一定……是假的……或者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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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錢指著那植物說:「我估摸著這東西就是我說那事的術法載體。」
「你們看啊,很常見的鳥類,足夠小,不起眼,還是翠色的,隨便往哪個樹冠啊灌木啊陽台什麼地一停,完全神不知鬼不覺嘛,很容易中招的。」
「最開始是很普通的綺夢,遐想對象多是自己伴侶或者憧憬對象,要不然就是身邊熟悉的人。」
聽到這時,有魚和邰秋旻的表情有幾秒的不自然,但彼此沒有發現。
鄭錢還在自顧自地說:「後來會慢慢變質,受害者都表示這是一個由假入真的過程,像是一種拙劣的催眠,他們覺得自己在所謂夢裡真實地被侵犯,然後被迫孕育,變得碩大帶尾,最後剖腹生產。」
正在這時,遠處廊道突然傳來一陣動靜,像是……通風口被衝破,那群青鳥又回來了。
邰秋旻一腳踹上門,以藤蔓固鎖。
「別用火,抓活的。」有魚第一時間說,他蹲鄭錢期間試過,槍械都被禁用了,他不會術法,只好隨手抓了一把回形針。
「空間意識可強可弱,它們還自詡是罅隙的主宰神明。」邰秋旻沒什麼緊迫感,依舊倚著柜子說,「還是那句話,此間事此間了,但按照時代局限性,這裡不該禁用……」
「你能不能一股腦說完,或者直接說結論。」鄭錢貼著窗面往外看,如臨大敵,「這些鳥怎麼這麼難纏!」
「他的意思是,」有魚接話說,「這個空間意識熟悉現代槍械,還是聯會的槍械,不,可能不止槍械。」
鄭錢滿臉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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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知年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這是……聽誰說的?」
「一個姓秦的女人,」方恕生回憶道,「她總是這麼念叨,其他人都聽煩了。」
「秦?」樂知年心下一驚,「全名呢,叫什麼?」
「我不知道,她只有一條腿,穿著義肢,我沒敢看得太清楚,她是……這裡工作時帶我的老手。」方恕生說著說著目光有些發飄,「她教會了我分割屍體的技巧和順序,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像在騸豬……」
「秦珍樹?」樂知年難以置信,「不是吧……真是當鬼了都要工作……」
方恕生重點偏了,很難說不是在苦中作樂:「你是不是沒去過酆都,那裡有些鬼的確需要工作。」
「我一個大活人有事沒事幹什麼要去酆都啊!」樂知年滿臉晦氣,擺手,「不對這不是重點,那姓秦的在哪兒,正巧要抓她呢。」
「我找不到她。」方恕生說。
上司這種生物,不論官大官小,要找的時候總能有一大堆破理由找不到影,他們又不是下屬牛馬,總能隨叫隨到。
「而且,」方恕生不得不看似冷靜實則手抖地潑冷水,「你覺得憑我們兩個打得過她嗎?」
「身手不行,裝備還不行嗎?」樂知年把槍械拿出來試了試,雷射子彈都毫無動靜,不由喃喃,「好像真不行了,蒼天。」
「我就說聯會慣常粗製濫造,」方恕生一副深受其害的樣子,「你們就沒有靠譜過。」
小窗外,廊道安全通道指示牌的綠光閃斷了一下。
玻璃牆鏡里,青色裙擺掃過,來者沒有用跳或者飄,而是正常走過來的,單只小細跟踩在地磚上,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