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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魚睜開眼,有些懵然地半撐起身,正巧看見邰秋旻從地板間把自己半支起來。

這廝長發有些亂,領口偏了,捂著臉頰呆了好幾秒,慢慢轉頭望向他,瞳孔由圓變豎,再由豎變圓,第一次露出那麼怔愕的表情。

「不好意思,有些呃……抽筋?不過,如果你沒幹壞事的話,」有魚縮了縮尾巴,企圖逃離事故現場,邊故作鎮定道,「以你的敏捷度,怎麼會躲不開呢,區域官大人。」

邰秋旻氣笑了,當即綠著眼睛撲上來,按過他肩膀把人壓回床面:「如果我要幹壞事的話,不知道把你捆起來再幹麼?!」

窗戶被篤篤敲了兩下,有聲音在外說:「兩位還真是……精力旺盛哈……」

有魚看也沒看,抄過床頭開瓶器就擲了過去。

第89章 不生

「我就過來送個符,我容易麼我,」十分鐘後,再次哼哧哼哧爬回賓館房間的鄭錢,拿著不曉得從哪裡順來的生雞蛋,滾額頭上新出的大青包,邊坐在地上嘀嘀咕咕地抱怨,「我又沒聽床腳,你倆真是零幀起手哇……」

有魚在亮起來的天色里,再次道:「抱歉,你怎麼不派傀儡來?」

「傀儡比我費錢。」鄭錢說。

有魚:「……」

邰秋旻抱臂倚著窗,手指敲著自己胳膊,片刻道:「帳款已結清,可以走了。」

「哎呀哎呀,你倆真是無情無義,湊一塊真好。」鄭錢跳起來,又背起他的小布包,哼哧哼哧往外爬,「江誦家地址也給你們了哈,穗穗挺想你的,等辦完了事兒,有空的話……」

「不會有空的。」邰秋旻拍窗把他關外頭,直接打斷施法。

鄭錢送來的符只是障眼法,能讓普通人看不見魚尾,不能讓尾巴直接變回長腿。

說實話,有魚對此感到些許苦惱。

雖然脫離樂正舊城罅隙後,這尾巴被外界風水養好了些,但不良於行總是很不方便。

他垂頭盯著那廢物玩意兒——青藍色漸變的底紋,偏灰的鱗片,花瓣褶皺般的鰭,和接近兩米的幅長。

越發華麗了。

那些又薄又透的鰭令人聯想到鮫紗——方恕生為此開著視頻研究過,寫文佬總有奇奇怪怪的癖好,遠距離都無法阻擋——有魚對此感到輕微的不適,深覺一個面癱喪哥不應該配有這樣的尾巴。

為此,樂知年在穗穗無意義的哇啦哇啦背景音里表示:「有小魚,你可是文鰩,靈禱而出的生靈,慶祝豐收的祥瑞,怎麼能冷酷或是兇殘。」

有魚無言。

鄭錢卻是打起了歪主意:「這造型如果去表演的話,豈不是……」

而後被江誦提起後領,一腳踢出了車窗。

「在想什麼?」邰秋旻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還在糾結你的……過去?」

有魚抬頭看他——那廝面容背光,但被他在心裡清晰又容易地補全,完全和夢裡沒有形態的傢伙不沾邊——道:「不是。」

「你知道你睜眼那瞬間,看我的眼神是怎樣的麼?」邰秋旻略略彎腰說,「活像我要吃了你。」

「……」有魚狡辯,拍著尾巴說,「它開始疼了。」

邰秋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陣,沒拆穿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點點頭,轉而去床頭翻藥。

不過這話也不算撒謊。

頭兩天有魚經常會被疼醒,這類現象被邰秋旻戲稱為較為離譜的生長痛。

乾澀,紅腫,帶著刀刮般的痛楚……

沒人知道期限是多長,文鰩已然消失了幾個世紀,至少明面資料上是這樣的。

方恕生曾經很有探究精神地提出過這樣一個怪問題:「魚類為什麼要捨棄尾巴走上岸呢?」

樂知年隨口說:「你看你是想從西方的角度,還是東方哲學的角度來解析這個問題?」

鄭錢道:「或者生物學,海洋,生命的起源。」

「你一個神棍為什麼要提科學。」樂知年拆他台。

「或者,」很少參與他們插科打諢的江誦插話說,「從罅隙的角度。」

「對哦,偽神和魚類關係匪淺,」方恕生不解,「可這也算是願嗎?」

「它們獻出了尾巴,換取了雙腿。」鄭錢道。

「不不不,聯會的魚精都有自由轉換尾巴和雙腿能力,」樂知年煞有介事地反駁,「它們肯定獻出了別的東西。」

「然後被偽神當作開疆拓土的差使。」鄭錢補充。

「這只是樂正的一面之詞,而且僅限於銀魚,謠言就是這麼傳飛的。」方恕生轉臉問,「說起來,你家白玉樓里的字解析完了沒?」

樂知年撇嘴:「……你現在越來越不客氣了,我懷念我們初見的模樣。」

鄭錢說:「彼此都是那麼的禮貌。」

「和靠譜。」江誦把咬狼耳的夢貘崽子扒拉下來,扔去樂知年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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