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朋友多,」陳自原站在陸衡身邊,微微彎下腰,手肘撐著欄杆,好像也是在看魚,可水面上有陸衡的倒影,「飯後遛彎沒地方去,家長都帶他們來這兒餵魚。」
陸衡的目光隨水面漣漪波動,魚什麼時候遊走的他不知道,注意力慢慢落在了陳自原浸在水裡的眼睛上。
今天天氣很好,水上的倒影很清晰,不管是人還是景。
陳自原和陸衡在水中對視一瞬,被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小魚打亂了畫面,陸衡驚醒過來,就不好意思看了。
「下次你再來,我準備點兒魚糧,」陳自原站直了,他看見陸衡的耳朵有點兒紅,不可抑制地笑了一下,說:「能打發一下午時間。」
「哦。」陸衡說,他聲音有點兒悶。
陳自原察覺到陸衡細微的情緒變化,他看上去好像不是很期待。
「怎麼了?」陳自原問。
「我時間特別緊張,人都恨不得掰成好幾瓣,把一天內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能準時睡覺,」陸衡苦笑,擰著自己的手指,「我特別缺覺。」
他難得說這麼多話,心裡那道鎖住門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推開了點兒縫隙,讓陳自原忍不住往裡看。
「有機會的,」陳自原深深地注視陸衡,他說:「人只要活著,沒什麼是一成不變的。」
陸衡沒想到話題會進展得這麼深刻。
人類這種生物,既活著,又覺得累。很多人嘴裡喊著不想活了,最後又不敢死,有點兒病就往醫院跑。這種生活態度是一種矛盾的樂觀,自我調侃起來特詼諧。
陸衡嗯了聲,他從來不會跟誰聊生死的話題,因為神神叨叨的顯得非常可笑。但陳自原說起來,卻有種悠遠的坦然,並不沉重,所以陸衡不排斥,甚至很想探討下去。
然而時機不對,陸衡今天是來工作的,當然陳自原也不會選擇在眼下環境裡說這個事情。
「走吧,我的房子在那兒,頂層。」陳自原抬手往前指,就在過橋後的第一幢樓,前看能作為花園房陶冶情操,後看就是湖景房,位置很好。
「好。」陸衡說。
這幢樓最高十一層,業主刷卡才能啟動電梯,附近小區都這樣。陸衡以前每次來附近區域都得跟客戶約時間,很麻煩,沒一天干不出來活。
「交房那會兒的精裝是什麼風格?」陸衡在等電梯的時候問陳自原。
「我說不上來,」陳自原認真想了想,「特土,浴缸鑲金邊,燈一開瓷磚都反射,全是黃的,對眼睛不友好。」
陸衡:「……」
什麼色兒?
陳自原又說:「所以簡單點兒就行。」
陸衡瞭然。
陳自原的房子面積大,格局很好,並且因為在最高層,還贈送個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