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屏一壁跟著走,一壁細看,這巷子兩邊都是人家的高牆,又逼仄又長,車轎不能通。那日許玲瓏未坐車轎,自然可以擇這小巷走,倘或出去就是小石街,的確要比從大路繞過去近得多。
因問:「這巷子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時修回頭道:「原沒有這條巷子,幾十年前,這裡興建了好幾位官宦人家的府邸,才形成了這條夾道。因為道窄,很少有人走這裡,看,兩旁的苔蘚積得如此厚。」
走了一截,他頓住腳,撩了衣擺蹲身下去,打開那包袱皮,將一隻鞋拿出來和那牆根底下的幾枚鞋印對比,笑了,「果然就是這雙鞋。」
那南台繞到前頭來,也蹲下去,同時修一樣,拿起另一隻鞋和其他幾枚殘破的鞋印對比,「還真是!二爺是怎麼發現的?」
「要不是今日喬家的小廝說許玲瓏那日是走了月明街,我也想不到她會由這裡取道。前頭還有條寬巷也通月鉤子橋,下晌我把這兩條巷子都走過一遍,只在此處發現了這幾枚腳印。」
言訖站起來拉扯西屏的胳膊,西屏掙著問:「做什麼?」
他顧不上答,只管握著西屏的臂膀推她往牆根底下站。西屏的背不留神貼到牆,就要朝前走,「這牆上髒死了!」
「它髒它的,您且忍一忍。」他復將她推去貼著牆,扣著眉呵了聲,「不許動!」
她心下雖恨,卻沒動了,只小心翼翼地僵著背不去貼那牆。時修後退了兩步,沒所謂地貼在對面牆上,看了片刻,又在路中間來回走了幾步,忽然茅塞頓開,張狂大笑起來。
西屏見他笑得有些發邪,一時沒敢多問。
南台倒漸漸給他笑明白了,「那許玲瓏當時是貼牆站著,在給什麼人讓路!難怪那有幾枚腳印方向是反的!」
時修搖著頭,臉上還掛著笑意,「她是在給馬讓路,要是讓人,不必讓得那樣緊。」
西屏領悟過來,忙跳迴路中間,拍著衣裙,「這麼說,她當時是在這裡碰見個騎馬的人,這個人,大有可能就是兇手?」
時修道:「那頭一出去,便是熱熱鬧鬧的小石街,這頭出去,是更寬敞繁華的東大街,大白天的,出了這條巷子,誰還敢行兇?即便有這份膽量,也不會沒有人聽見或看見。」
南台思忖片刻,又朝前走了一小截,看見一道隨牆門,再向前瞭望,一樣的,左右兩邊各有一道隨牆門,像是三戶人家的小角門。
他回頭道:「這裡像是三戶人家的府宅,二爺方才說,都是官宦人家,這樣的人家,下人不少,就是在這裡也不好行兇,叫嚷起來,牆內的人也能聽見。」
「誰說是在這裡殺的人?」時修笑了笑,指向牆根底下的腳印,「要是在這裡勒死她,那些腳印會更亂。我是說,這個人是在這條巷子裡把許玲瓏帶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