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笑道:「這原是我們姜家的事,應當是我們有勞了二爺。」
「話不好這麼說,人命之事,官府理應要問的。」
兩人話語間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西屏睃他二人一眼,識趣地抿著茶,絕不多嘴。
過一陣,時修因見南台還不說走,恰好聽見二更的梆子響,便下逐客令,「這時候了,三爺也該回房去歇了,我就不送了。」
誰知南台站起來,又請西屏,「也好,二嫂,我順便送你回去。」
西屏見時候不早,再坐下去,由不得人不多想,只得應承著起身。時修見狀,忙去打了燈籠來,「不勞煩三爺,三爺請自去,我送六姨。」
南台看他一眼,又把西屏盯了會,她沒說什麼,他只得灰心喪氣地走了。回去路上左思右想,懊悔前頭那幾年不該避著西屏,放任許多時機從眼皮底下溜去,誰知道如今會憑空殺出來個程咬金。
不過好在他們是姨甥關係,名不正言不順,比他們之間的叔嫂關係還要難呢,他還有餘地去周旋,畢竟他占著先機,當年要不是因為他,西屏根本不會答應姜家這門婚事。
這廂暗自籌劃著名,要一改從前待西屏的態度。經過四姨娘院門前,看見院門闔攏著,從門縫中隱約透出點光亮來,卻靜得好像裡面沒有住著人。他只好加倍留心,一入夜便把耳朵豎著,聽這院裡的動靜,卻什麼事也沒發生。
這就更蹊蹺了,這裡沒動靜,時修那晚鳳居也一連兩日再沒鬧過鬼。時修從而斷定,就是這四姨娘在弄鬼,因此這日午飯後,特叫西屏引他去問那四姨娘。
「自打五妹妹死後,四姨娘就深居簡出了,除非節下家宴,否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她屋裡伺候的人她也打發了,太太樂得省些開銷,所以也隨她。如今她房裡的活計都是她自己做,從不勞煩人。老爺因見她常日鬱鬱寡歡的,自然也懶得去她屋裡,哪個男人喜歡日日對著張苦瓜臉?」
西屏如是說著,羅裙款款地在光影密匝的小路上搖曳,多半人都在歇中覺,所以園子裡別有一種寧靜,只是蟬聲和蜻蜓使人嗡嗡地耳鳴。
聽起來那姜辛的日子也怪無趣,四姨娘少見笑臉,三姨娘倒是常笑著,可高高瘦瘦的骨頭,不像個女人,何況年紀也大了。盧氏更不必說,姜辛連看也懶得多看她。
時修反剪起一條胳膊,和西屏慢慢地並排走著,「那當時姜麗華死,姜老爺是個什麼態度?」
她遙遙回想一刻,笑了笑,「還不是該哭就哭,該張羅就張羅。老爺什麼風浪沒經過?不會因為這事就尋死覓活的,他操心多半操心在外頭的生意上,家裡的事,都是太太和四妹妹在料理。」
「那大奶奶呢?」
「大奶奶偶爾管些事,不過比起女兒來,太太自然是更放心女兒些,所以多半家事都是四妹妹幫手。」
「盧太太給姜麗華定下的那個男人,您見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