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得時修心頭一癢,左右看看沒人,便湊上去親了下她露在扇子上面的額頭。她陡地睜大了眼睛,作勢要罵人,偏巧南台領著那三個僕婦來了,二人立時都裝得一張若無其事的面孔。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覺得口腔里更燥了,便不自在地摸著後脖子站起來,朝廊廡底下走去,一雙桃花眼有點泛紅。
南台在台階底下向他引介,「這是五妹妹的奶母,姓全,這兩個是原先伺候五妹妹的丫頭,一個叫緞兒,一個叫錦兒。」
時修打量著三人,全媽媽和四姨娘一般年紀,緞兒和錦兒不過十六.七歲,三個人一併給時修福身,始終低著臉,不大看他的樣子。
第40章 她有孕了?
按說全媽媽等人一時低頭不語, 時修猜她們是懼怕公門中人,所以格外和善地笑了笑,「不要怕, 不過是隨便問你們幾句話而已。」
到底是那全媽媽老練些,抬頭問:「不知小二爺要問我們什麼?」
「五姑娘跳井前幾日,可有些什麼反常的舉止?你們都是貼身服侍她的人, 她假使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想必都逃不過你們的眼睛。你們先不要急著答,好好回想回想再說。」
全媽媽本來要張口, 聞言又閉上嘴, 遙想一陣, 才說:「我記得前兩日,姑娘胃口不大好, 成日不思飲食。不過那一陣天氣十分炎熱,我想, 這也是平常, 就沒大留心。」
那錦兒跟著想起來, 「是是是, 姑娘還犯起懶來了,沒事就放著帳子在床上睡著,成日昏昏沉沉的, 有時候和她說話她也不理人。」
「她平日話多麼?」
「姑娘平日雖然話也不大多。」那錦兒道:「可那幾天簡直是一句不吭,成了個啞巴了。有一回午間, 我進臥房裡去,見床上放著帳子, 還當她在睡中覺,可我細聽, 姑娘好像在哭。我想,大約是為,為和那李家的親事。」
可據西屏所說,那門親事早在春天就定下了,姜麗華雖然不喜歡,素日也哭,卻不至於到她們說的那幾日間那樣傷心欲絕的田地。可見那一陣子,一定還有什麼別的事煩她的心。
時修沉默一晌,「再細想想,還有沒有別的地方不大對。」
西屏在吳王靠上靜靜坐著,看他在廊廡底下左右慢慢地踱步,將那絢麗的金色的餘暉折來折去,令她想到她房裡琉璃缸中的那尾金色鯉魚。她倚背後的柱子上,不覺笑逐顏開,不防間低下眼,看見三姑娘也跳上吳王靠,一雙溜圓的琥珀色的眼睛盯著她看,高豎著尾巴,像是在鑽研她,又或是笑話她。
她不由得咳了身,拿扇子趕它一下,「下去。」身子坐直了,有點心虛地把眼望到全媽媽她們身上去。
那三人想了一陣,紛紛搖頭,再想不到什麼不同尋常的事了。時修只好放她們回去,人走後,走來問西屏,「從前這院裡鎖著,鑰匙除了四姨娘那裡有,還在誰手上?」
西屏驚訝一下,「怎麼,先前弄鬼的也不是她們?」
時修道:「你看她們,那姜麗華好些日子不思飲食,她們也不說告訴家裡請個大夫來瞧瞧,可見伺候她也伺候得並不十分盡心,還會費心費力地替她鳴不平麼?」
西屏思忖著點頭,「這鑰匙自然是在庫房裡放著,四姨娘的那一把也是另找庫房裡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