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屏歪著腦袋看那邊隔間,嫣兒不知幾時出去了,她便滿大無所謂地撇下嘴,「你說的什麼事?」
「您少裝蒜,在江都的時候我仿佛就聽您說起過那位丁大官人。」
西屏仰起面孔抿著唇笑,顯然在裝傻充愣,「那周大人留你吃午飯了麼?」
時修索性捏住她的下巴頦,「少跟我裝傻,快說!」
「說什麼呀?」
「說您和丁家到底有什麼關係?」
西屏甩開他的手,臉上照樣澹然,「你都知道了還來問,就是你想的那樣,丁家大公子死了老婆,我死了丈夫,兩家太太一合計,想把我們湊成一對。」
時修慪得轉過背去,又忿忿地轉回來,「您就肯?」
「誰說我肯啦?」西屏癟著嘴,「你沒看見那丁大官人長得什麼樣子,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個正經人!我潘西屏倒霉一次還不夠,還要嫁個那麼丑的男人?我就不能配個相貌堂堂的?只是這話還沒說穿,我也總不好就急著說我不情願吧?還沒到那份上。」
時修稍微冷靜下來,坐在榻上,「我可聽說,姜家想以這門親事為條件,好搭上丁家在山西的買賣。」
「聽三叔說的吧?」西屏自唇邊泄出一線輕蔑的笑意,猜到了南台的用意,這個男人,既想幫她擺脫這門親事,又怕得罪老爺太太,所以才會告訴時修,無非是要借時修來出頭。
時修慪著氣道:「要不是他告訴我,我還像個傻子似的給蒙在鼓裡。」
「你當你現在就不是個傻子了?」西屏好笑,然而那眼睛裡,漸漸聚攏來千絲萬縷的柔情,「這也沒什麼,只要我不願意,老爺太太總不能強我上花轎,你急什麼?」
「那你索性直接了當告訴他們,您不情願!叫他們死了那條心!」
西屏卻又緘默了,只是微笑。
他一時摸不清她的態度,急得打轉,「您是怕回絕了他們,姜家容不下你?這正好了,您就跟我回江都,還怕我們姚家少您飯吃麼!」
她扇動著一雙透亮的眼睛,笑道:「做姐姐姐夫的自然是不會少妹子飯吃,可他們若不再是我的姐姐姐夫呢?」
時修咬了咬嘴皮子,拿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勢,目光一下變得乾脆利落,「你儘管放心,就是爹娘打死我,我也不後悔,更不會丟下你。他們要是不答應,了不得咱們到杭州去,投奔大哥大嫂,看誰拖得過誰!」
這種承諾雖然孩子氣,可哪個女人聽到都會高興的。不過西屏高興是高興,那高興卻又像是提不足勁頭,懨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