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屏只得去試試看,次日下晌,便托南台在外頭買了件小孩子喜歡的玩意,是個彩色皮球,特地拿到大奶奶鸞喜院中來,說是來瞧瞧玉哥好些沒有。
連玉哥的面也沒見著,鸞喜將她請在正屋裡,一面請她坐,一面愁道:「剛睡著,這幾日總是睡不安穩,也不知什麼緣故。」
西屏只得想著話寬她的心,「我看就是因為天氣熱,大奶奶不要過分擔憂,聽老人說,小孩子時不時病一場,倒是好事,將來好養活。」
鸞喜滿面僝僽,「他這次病得長,由不得我不擔心。」
「和尚們這一陣不是隔三岔五常來念經麼?也不管用?」
「倒有點用,吃得下了,就是還睡得不好。」
西屏微笑,「那叫他們來得勤些,多念幾遍。」
鸞喜點了下頭,看見外間坐著兩個丫頭,便藉故打發她們出去,朝窗戶上看一眼,欠身到炕桌上低聲說:「我看就是那口井鬧的。聽說小二爺這些日子在查問五妹妹的死因,到底查出什麼來沒有?你恐怕還不知道,前日太太吩咐,將四姨娘的菜例減了一半。」
想必太太也曉得時修私底下在問這事,卻沒出來阻止,大概是怕人家說她做賊心虛,所以背地裡「關照」相干的人。
「四姨娘原就沒多少菜例吧?」
「可不是怎的?」鸞喜輕輕嘆著氣,「這一減,一頓飯就只一個菜,老爺也不問問。」說著又冷哼,「不過姜家的男人,待女人一向沒良心,老爺恐怕早就想不起四姨娘了。你我當初,就不該嫁到這裡來。」
鸞喜娘家在儀真縣,也很有些家底,和姜家勉強稱得上門當戶對。西屏想她說的不過是氣話,沒好搭腔,轉而笑道:「我今日來,是想請大奶奶幫我一個忙。」
鸞喜還不知道什麼忙,面色先變得有些猶豫,「我能幫得了二奶奶什麼?我在這個家,也是不做主的,比你好不到哪裡去。」
「可大奶奶好歹比我強,家務上一向幫得上太太和四妹妹的手。大奶奶先聽一聽,要是為難,我也不敢強求。」
話說成這樣,鸞喜只得勉為其難聽她說。要她問黎叔當年那三個小廝的下落,這不是擺明疑心太太那時處罰得不公?要是給太太知道,又少不得要和她為難,她沒這份膽量去得罪太太。
好在西屏十分周道,連說辭都替她想好了,「大奶奶可以使黎叔將府里人口的冊子拿來給你看,就說玉哥身上總不好,看看是誰的八字沖了他。」
鸞喜踟躕著笑了一笑,低頭忖度片刻,不答應她總是不好,因而點頭應承。下晌叫那黎叔拿了人口簿子來,翻到那三個小廝的底細,抄在紙上,打發丫頭送去了慈烏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