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柜細想了一會,又搖頭,「沒去正門上,那正門早就關上了。」一面扭臉問西屏,「是不是二奶奶,我記得你們那正門都是一更天就要闔上的。」
西屏點點頭,「這是家裡許多年的規矩了,怕入夜鬧賊。」
大門關了,轉走角門,這也能說得通。可姜俞生既然騎著馬,就該在正門上把馬交給小廝。何況宅內失火,門上總要留個人看守,越是亂的時候,越是怕有賊乘虛而入,姜家這樣的大戶人家,不會想不到這點。
可見姜俞生和盧氏等人早就是串通好的,在角門上或是替他留著門,或是有人在哪裡守著替他開門。不過這樣極隱秘的事,最怕節外生枝,盧氏又會放心留誰在那裡開門?
恰巧太陽斜進涼棚一片,燙著他放在桌上的手,他痙攣一下,丟下箸兒,便起身朝對過那巷子裡走去。
西屏跟著起身,向那林掌柜笑了笑,「一會我打發嫣兒給您送錢出來。」
說話忙趕去那巷中,老遠見時修已跑到角門上了。那角門常日關著,時修沒急著叩門,透過門縫朝裡頭張望。不一時那門縫中突然映著個人的臉,陡地嚇得他退了一步。
西屏在他背後捂著嘴正好笑,那角門開了,迎出來一個小廝,「二奶奶,您怎的走這門裡?」
她沒說什麼,略點點頭,領著時修進去,旋即那小廝又將門閂上了。
沒走幾步,穿過一道洞門便轉入園中,再行不遠,就能看見那失火的雜物間。時修因想,不大可能是那看門的小廝,那雜間和這角門隔得這樣近,火勢若不把他驚動過去,似乎很引人懷疑。
何況「兄弟借種」這樣沒廉恥道德的事,非得是盧氏十分信賴的人她才放心叫人來做。
他只管低頭思索,而西屏只管臉上帶著從容耐心的一點笑意走在旁邊。
忽然他眉頭驟緊,「我記得您說過,失火那夜,如眉告假回了家?」
西屏懵懵懂懂地點頭,「那晚上姜潮平不回來,我就打發丫頭們各自回房歇息去,如眉像是她家有親戚第二天擺生日酒,她爹娘當日早上就告假去幫忙去了,傍晚我說不要人服侍,她便也趁勢告假回去了。」
「她和誰告的假?」
「自然是太太。既然是她家親戚做生日,太太肯定是要賞的。」
時修旋即想到,興許當時盧氏和他一樣,也在發愁,姜俞生和姜麗華那兩頭都是說好了的,可臨到跟前,卻漏了件事,起火時,揀誰去角門上放姜俞生進來?
這個人十分緊要,那些下人最愛嚼舌根,沒話還要找話說,倘或有點蹊蹺的事情落在他們眼裡,豈不更惹非議?連姜俞生都囑咐過了要他避人耳目不許帶小廝回來,可不能毀在這些雞零狗碎的小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