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晨笑出了一點聲,表情卻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很是客氣地請他在上首坐,「大哥的案子怎麼會來問我?該問的當日衙門的差役早就問過了。」
南台見他如此泰然自若,總覺同他先時在袖蕊面前唯唯諾諾的笑臉發生了些變化,他理所當然想到是因為如今他得了勢的緣故,益發認為他有作案嫌疑。
他凝著目光從頭到尾打量著他,似乎不能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變化,「初三那天傍晚到晚上,你在做什麼?」
「我?」鄭晨無奈地攤開手,「這我也早就和衙役說過了。」
「說過了就不能再說?」南台也笑,「還是你怕前後說辭對不上?」
鄭晨笑意冷淡不少,「三爺覺得我對差役說的是假話?」
「真假自有衙門來判斷。」
「那也該是小二爺去斷吧?」
話音一落,南台便咬硬了腮角,看神情好像有些不服氣。鄭晨想到他在姜家的這些年,也不過是寄人籬下而已,雖是老爺的親侄兒,生意上的事姜家卻不放心他,在衙門有個差事,卻不入流。俗話說少年意氣,在他身上似乎沒有這東西,他是個靈魂輕得容易被人忽略的人,沒有個性,所有情緒都顯得沒有多少分量。
他不由得對他心生惻隱,吁出口氣道:「好,你要問,我不妨再告訴你一遍。那天從下午開始就變了天,斷斷續續地下雨,所以吃過晚飯,我在房裡看了一會書,天一黑就睡下了,屋裡的丫頭和袖蕊皆可為我作證。」
南台在對過思索著,好像一心要找出他什麼破綻。
他萬般無奈,半晌翹起條腿來,語調溫和地提醒他,「三爺,我說句實在話,你有你的聰明,小二爺有小二爺的才智,何必與人比?」
說得南台滿面驚悚,他卻平靜坦然地笑著,「你放心,你們這些男男女女的事,我不會告訴別人,原就與我不相干。」
南台一顆心又從嗓子眼落回腔子裡,「你憑什麼說我是在和小姚大人較勁?」
「難道不是因為和他較勁,所以才私下跑來問我?」他扣著手,欹在椅背上毫不避諱,「你們都懷疑我,不過小二爺就不來問我,他是個重證實據的人,所以才做得了斷獄高手,而你太相信自己的感覺了。可你怎麼知道你的感覺是對的?別在我身上白費工夫了,人不是我殺的,我也根本不想要姜家的家業。」
既如此,又為什麼要入贅姜家?南台卻沒問出口,心道即便問了,只怕人家也能有說辭敷衍過去。想到此節,便沒由來地對自己感到沮喪,連在這個毫無權勢的鄉野小子跟前也碰了壁,如何又能比得了時修?
這一趟算是白跑,他只好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