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屏點點頭,起身道:「我該回去了,快晚飯了,家裡有許多來弔唁的客人,還得去應酬應酬。」
時修只得送她出去,到洞門外便將其摟住,「我的姑奶奶,你可少累些,為那姜俞生不值當,他是什麼東西?能偷閒就偷閒,待朝廷處置周大人的公文下來,我就帶你回江都去。」
西屏咯咯低笑,怕紅藥他們出來瞧見,給他抱一會,就推開了,「什麼姑奶奶,我是你六姨!」
他一定要看著她登輿,還像捨不得,一直看她的馬車看到看不見。
待要折身進去,卻見街上跑來個人,「大人!大人!」那小子跑到跟前來,時修打量他一會,只覺面熟,卻想不起是誰。他咧開嘴一笑,「是我啊,典當行的三包頭!」
「噢,是你啊。」時修剪起胳膊,「有事?」
「您吩咐我盯的那輛驢車,今日總算給我碰著了!那趕車的被我們掌柜扣下了,現下就在典當行里,大人可要瞧瞧去?」
時修不必忖度,馬上名玢兒牽出馬來,帶著臧志和一併趕到大通街典當行。
那趕驢車的原是個三十來歲的老實漢子,素日專管在這附近幾條街上給人拉貨。據他說,當日他是在前頭街上遇見個男人,那男人攔下他,給了他二十個錢,又給了他張條子,托他送到前頭姜家典當行里給一位姜大爺。
時修因問:「那條子上寫的什麼?」
那漢子苦哈哈地搖頭,「不知道,小的不認得字啊。」
臧志和那脾氣,揪住他領子便罵:「怎麼連你也不認得字?!」
「小的,小的一個拉貨的,非得認得字做什麼?」那漢子懼怕之下,倒想起來一點,「對了,那紙條上有『父女』二字,這兩個字我還認得。」
「就認得這兩個?!」
時修攔下臧志和的手,又問那漢子,「給你紙條的那人長什麼樣子?」
那漢子還是怕兮兮地搖頭,「那天下雨,他戴著斗笠,又低著臉,小的,小的沒看清,只見他身材精瘦。」一面說,一面苦思冥想,「對了,他穿著蓑衣,挽著褲腿,穿的草鞋,像個莊稼漢。不過出手就是二十個錢,只為叫遞張條子,又不像莊稼漢。要不,要不就是撐船的!」
時修見他再沒別的可說,囑咐了他一句,就打發他走了。自己走到典當行門前來,招了掌柜出來,朝左邊街上遞了下下巴,「那天你們大爺得了條子,是往前面去了?」
掌柜的十分肯定地點頭,「正是,按說回家,應是走右邊那頭更近些。」
時修跨下石蹬,走到街中,「那這左邊,通不通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