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既然時修要立案重查,大概還是可疑。不過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兇手到底是誰,他不大關心。正如他夫人所言,既然有人惹上麻煩,就要求解決麻煩的門路,不管它五百一千的,倒是個賺錢的法門。因此上,連午飯也不吃,叫人備馬,便要趕去陸三集尋婁城。
夫人勸,「你好歹吃了午飯再去啊,又不急在這個把時辰。」
他鄙夷道:「你懂什麼,那婁城開著那麼大個酒樓,還會不請我吃飯?我替家裡省些嚼咽呢!」
比及次日,時修早上在文庫里和南台翻姜潮平的案卷,聽說周大人請,好笑起來,「周大人的膝蓋不疼了?」
那差役乾笑兩聲,沒話可答應,時修便命他去回一會過去,心想他能有什麼要緊事?就是要緊事,想也不是什么正經事,因此不作理會,繼續與南台在一排排書架行間翻卷宗。
半日南台說找到了,托著案捲走到這行間來,「這就是當時詢問婁城的記錄。」
時修接過去瞧,一問一答,雖沒什麼差錯,卻問得不多不細,他二人看房子的事只略問了兩句,記錄上說道,當日還約了那房子主人的孫子陸嚴,是申時分的手,因姜潮平有要事趕回家中,所以就沒在外頭擺局吃酒。
「那日是九月十六——」時修捧著案卷,在行間慢慢走著,這行間轉到那行間。
南台在後頭緩步跟隨,「對,九月十六,秋高氣爽。」
時修回頭看他一眼,「那日你們家有什麼酒席宴會麼?」
南台想著搖頭,「沒有。」
「那姜潮平所說的家裡有要緊事,是指什麼?」
南台笑了,「這不過是推辭而已,有什麼奇怪的?」
是啊,做生意的人應酬慣了,推來辭去的,左不過都是說要緊在身不得空,沒什麼稀奇。他又往後翻,翻到一片空白,「這就沒了?」
「沒了。周大人做事,一貫乾淨利落。」
乾淨利落是諷刺的話,時修聽來又氣又好笑,轉頭把案卷遞給他,「驗屍的記錄呢?」
南台又遞上一本薄薄的冊子,記得倒詳細,人是淹死的確鑿無疑,唯一不尋常之處,就是身上的那些傷痕,有跌撞傷,有劃傷,可將山崖石壁聯繫起來,也算尋常。看來還是那幾棵樹倒得可疑,可惜當時沒人發現,所以沒去追究,一年過去了,就算還有什麼別的線索,也被風雨蝕透了。
只好問那馬,「聽說姜潮平騎的是一匹白馬,那馬當時查過了麼?」
「馬沒什麼異樣,只是受了點驚嚇。」
「馬身上沒有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