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志和與二人笑笑,問明地方,帶著西屏往前走。找到那旺發家,果然是新蓋的三間瓦房,門前有條澗溝,上頭搭著兩塊石板,過去便是他家的場院。那場院中有幾隻雞鴨在咯咯咯亂溜達,遍地雞屎,險些沒把西屏熏昏過去!
「您別過去了,我進去問問。」臧志和體諒道。
可西屏不放心,他不比時修,是個粗人,就怕有什麼瑣碎的線索留意不到,因而捂緊了口鼻,仍墊著腳跟在後頭,一雙眼睛謹慎地四下張望著,在後頭掣了他衣裳一下。
臧志和扭頭過來,她朝那窗戶上遞一下下巴頦,「你看。」
紙糊的窗戶上貼著「囍」字,有些褪色,可見先前那夫婦倆說得不錯。冬天起房子,來年春天討媳婦,那就該是秋天發的財了。
臧志和一下變得氣勢洶洶,進了堂屋便在左右張望,大聲呵道:「旺發在不在家?!」
西屏站在他身後,望進屋裡,簡直不成個樣,四面牆下亂堆著許多東西,中間一張八仙桌,看著油光光的,不知多少時日不曾搽洗,她險些打個乾嘔。
這時右面屋裡走出來個年輕窈窕婦人,穿得一身艷麗,紅裙紅襖,只裡頭一件抹肚顏色不配,是栗色的,卻比她身上別的料子都好。
她倚在門上,手心裡捧著把瓜子,一面嗑著,一面打量他二人,一面朝地上吐殼,「呸、你們是什麼人?」
臧志和提著刀朝她指去,「你啐誰呢?!」
這婦人見他一臉威嚴,又拿著刀,忙正了神色,走出來把瓜子放在八仙桌上,連福了兩個身,「我是問二位可是來找我家男人的?他不在家,請二位留下姓名,等他回來我好告訴他。」
西屏看她福身的架勢,倒像見過些世面,又尋思她方才那股風情,想是這旺發有錢後在風月場中買來的女人,可見這旺發發的財還不小。
因怕臧志和嚇到人家,她便繞上前來,「你丈夫到哪裡去了,幾時回來?」
婦人撇著嘴抱怨,「他還能上哪裡去,還不就是上城裡吃喝玩樂去了。幾時回來不知道,他常不回來的。」
西屏打量著她,點頭道謝,不多說什麼,拉著臧志和告辭了。
走到澗溝外頭,臧志和不明因由,「怎麼不多問她些?」
「還問什麼,你看那婦人,又年輕,又有幾分顏色,初初開口又是那副腔調,可見是旺發花不少錢從風月場中買回來的。況且你沒聽她說,那旺發常進城去耍樂,身上沒百把兩銀子,這一年經得住如此開銷?」頓了頓,反問:「你留神她身上穿的衣裳沒有?」
臧志和撓頭一笑,「我看她衣裳做什麼?姨太太想必是小瞧我了,當我是那起輕浮子弟?」因想著她素日與紅藥要好,忙替自己辯白起來,「您別看我這個人,雖然人才一般,家底一般,可我從沒有那些不正經的舉動,不信您只管問大人去,不該惦記的我從不會起那種心思!」
誰和他說這個?西屏心裡翻了記白眼,耐心道:「哎唷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問,你發沒發現她裡頭穿的那件小衫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