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她朝他伸出手去。
時修卻拂開了她的手,慢慢走回榻前,有些支撐不住,便彎腰撐在那炕桌上,也不敢再看她,「你走吧。」
叫她走哪裡去?叫她走哪裡去?她慌亂不已,眼淚只管痴痴地往下流。
後來慢慢又想,不錯,本來與他不就是一路人,他是他的陽關道,她有她的獨木橋。
她走去開門,抽開門栓,風猛地灌進來,帶著初秋的涼意,她的裙滔滔地往屋裡卷,像江上的浪。她回頭朝他眷戀不舍地看了一眼。
那風帶起時修一連串地咳嗽,他委頓地坐在榻上,胸口還感到沉悶,窗外那半昧的月亮終於消失了,那一圈淡淡的雲翳成了個紀念。
第79章 該把我千刀萬剮!
早上紅藥進來, 看見地上和時修的衣裳上有斑斑血跡,忙急著去請大夫,大夫說是急火攻心, 另開了藥方,這回時修倒是認真病了起來,又向衙門告了多日的假。
偏是這時候又出了條人命擺在仵作間, 那陳逢財的老婆日日到衙前來哭, 攪得周大人心煩不已,想隨便了結此案, 又怕給時修拿住錯處, 只得日日追著臧志和問:「小姚大人好些沒有?幾時能到衙辦案?」
臧志和暗諷他一句, 「小姚大人病了,不是還有您周大人嚜, 周大人有話只管吩咐,卑職一樣以周大人馬首是瞻。」
周大人毫無主意, 只得瞪他一眼, 打道回府, 歸家和他夫人商議幾句, 次日又打發女兒去慶豐街,看看時修到底病得怎麼樣。
周寧兒自上回被時修冷待之後,便賭氣不肯去, 不過想著父母既有意招他為婿,他又是府台公子, 又生得那副相貌,這氣賭著賭著, 又自散了。因怕自己去面上不好看,中間也沒個周旋調和之人, 這一早,就坐了小轎到姜家來邀西屏同去。
算起來西屏已有好幾日未見時修,心裡也無時無刻不牽掛著他的病,想到他那日嘔出血來,不知到底有沒有大礙。陳老丈這時候行事需小心謹慎,不敢私下來見她,南台也沒問過臧志和,所以無從得知。
當下周寧兒來請,她雖有些動搖,可想著時修是被她給氣病的,又怕見他,只好推脫,「我就不去了,過幾天就是中秋,家裡好些事走不開,姑娘自己去吧。」
周寧兒扭扭捏捏,一味挽她,「二奶奶就陪我去吧,否則沒個長輩在,我怎好在那裡多坐?」
「你母親呢?」
「她也在家為過中秋脫不開身。」
哪是脫不開身,那周夫人分明是有意叫她和時修獨處,年輕男女嘛,沒父母在跟前說話倒比有父母在跟前更易親近些,何況有丫頭婆子盯著,又不怕出什麼事。
西屏打量她一回,笑起來,「我想你是怕羞,這樣吧,我實在是不得空,叫我的丫頭嫣兒陪你去一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