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去給盧氏請安,在房中沒看見三姨娘與四姨娘,因問丫頭,丫頭說她們在各自房中吃早飯,要吃過早飯才過來。又問於媽媽,丫頭道說於媽媽在三姨娘房裡回事。西屏微笑一下,時日一長,連於媽媽都識了時務。
桌上擺著早飯,盧氏卻像個小孩子一般滿屋亂跑,瘋瘋癲癲嘻嘻哈哈的,不知在笑個什麼。西屏挪著眼追隨她看一會,目光漸漸由柔轉冷,昨日聽時修那麼一說,只覺鄭晨死得太趕巧了,不得不令人懷疑是為田地的事殺人滅口。
她端起桌上的飯碗,特地揀半碗魚肉,卻不挑刺,追著盧氏進了臥房,在妝檯底下找到她,蹲身下來,搛著菜餵她,「太太好些了麼?」
盧氏目怔怔盯著她,木訥地張嘴接,細小的魚刺扎在嘴裡她也不知不覺,只管一張一合地嚼咽。
西屏也只管溫聲細語地說:「你知不知道,袖蕊給官府拿去了?他們說她謀殺親夫,證據確鑿,還有人證,我估計她難逃一死了。」
盧氏喃喃道:「袖蕊——」
「是啊,姜袖蕊,你的女兒,還有姜潮平和姜俞生,都是你的孩子。」西屏頓下來笑了聲,「不過他們都死了,過不了多久,連袖蕊也得死。」
盧氏皺著眉,嘴裡重複著念叨這三個名字,像是真不記得。難道是真瘋了?西屏仍有點不放心,目光幽幽地在她臉上碾動,「你連他們都不記得了,那你還記不記得張月微?你丈夫姜辛曾說過,是你要她的命,他還說,如果她要變成厲鬼討命,就來和你討。你欠下這麼大的債,就不記得了?」
盧氏只管動著嘴嚼咂,漸漸有血和著嚼爛的飯菜從她唇間漏出來,西屏看著她滿嘴的污穢,把手上沾的油腥在她身上蹭蹭,終於又放心地微笑著。
看來不是她,她清醒的時候也沒這份心計手段,何況是瘋了。
午間及至周府,那周夫人比西屏還急些,不待她兜著圈子打聽昨日之事,先拉著往屋裡一行走一行道:「我聽我們老爺說你們家四姑娘殺死了鄭姑爺?怎麼會呢?!昨日午間她還到我家來了一趟,怎麼下晌就跑去殺人?說是捉姦?捉住了沒有?」
西屏聽她話里的意思,好像還不知道袖蕊是想捉鄭晨和她女兒的奸,看來昨日袖蕊雖到了這裡,卻是什麼也沒透漏。倒也是,這種話怎麼好當著面直說?要是尋常人家,罵就罵了,可周家到底不同。
她也沒好直說,反問一句:「昨天我四妹妹果然是到貴府來了一趟?」
周夫人只管點頭,五官急得擠在一出,額外透出一絲興奮,「來了,坐了一會又走了,我看她行色間急匆匆的,原來是忙著去捉鄭姑爺的奸,到底捉到沒有?怎麼聽說只死了鄭姑爺一個?」
那表情里無不蘊含著看戲又嫌不夠熱鬧的意思,西屏心道:要是捉住兩個,只怕你哭還哭不及!
「那只是這麼猜測的,還不知是不是呢。」
「猜的?難道還沒問過你們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