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修仔細摸著香袋, 布料是上好的,尋常人才不會捨得拿來做香袋的用料。他拿著香袋繼續往前走,未幾便走到巷口,又是另一條正街,叫小盒子街。街上到處都是鋪麵攤子,昨日問過卻沒人瞧見有擄人之事,看來擄走西屏的一定是輛馬車。
又是馬車又是這樣的香袋,時修愈發相信是姜辛,可他到底將人擄到了何處?眼下他只能想到錦玉關,捏緊了香袋吩咐臧志和,「你馬上帶人去搜查錦玉關,就以搜檢鮑六殺人罪證為名。」
不過雪芝午間才說姜辛現下多半不在錦玉關,叫臧志和去是寧錯勿漏,總不能把希望都寄在那頭。便又想,姜辛一定與周大人和曹善朗兩個暗中有聯絡,於是預備自己回去換上南台的衣裳,再去盯住周大人。
這日周大人難得坐了整日衙,誰知白等了一日,差役們仍未追蹤到姜袖蕊任何的下落。下晌歸家,晚飯不吃,一徑走到房中,不見他老婆,卻見姜辛坐在榻上吃茶。
他驅退了下人,闔上門笑呵呵朝裡間走去,「姜老爺這兩日到底是住在哪裡?我還正愁上哪裡找你去呢。「
姜辛抿著唇拿開茶盅,沒看他,「我就住在城南一家客店中。我女兒有消息了麼?」
「暫且還沒有。」周大人攢眉嘆氣,拍了拍袍子坐在那榻上,「你府上都快鬧翻天了,你還不回去,家裡誰來主持大局?你家那位四姑爺已經死了,他手上那些證據也都銷毀了;汪鳴的案子這會也扯不到你身上,至於你最忌憚的那位二奶奶,也莫名其妙失蹤了;噢,還有那姚時修此刻在監房裡關著,我看你就沒必要再躲躲藏藏的了,還是回家去找你女兒要緊。」
姜辛神色驟然凝重起來,「你是說我家二奶奶也失蹤了?」
「可不是嘛。」周大人也是愁腸百結,想到此前西屏曾拿著那枚玉如意來找他,暗裡便希望此刻西屏與袖蕊被賊人捉去撕票了才好。可當著姜辛的面,又不能不顧及人家女兒,只得嘆道:「也不知道她們兩個是不是給尋常強盜劫走的,要說是同一夥強盜所為,可她們失蹤的時辰和地點又不一樣,況且到此刻也不見賊人發勒索信來,真是叫本官頭疼吶。」
姜辛只覺此刻局勢混亂,尤其是袖蕊與西屏同日失蹤,更是蹊蹺,如若堂而皇之露頭,只怕叫人當做靶子,愈該謹慎些的好。
因道:「你這麼一說,我就更不好在此刻回家去了,家中還有兩位姨太太和幾位老練的管事,出不了亂子,我在暗中找起袖蕊來興許還更容易些。」
周大人瞟他一眼,淡淡笑道:「我看你還有閒情吃茶,還以為在你姜老爺眼中,女兒的死活也不大要緊呢。我還想我可倒別是白替你操著心,累得我昨晚上一夜沒睡。」
姜辛看他一眼,也淡笑起來,「周大人辛苦我是放在心上的,等把袖蕊找回來,我自然有重謝。」說著,那笑意漸漸沉下去,自顧自搖頭,「我就怕綁走袖蕊的人,不是衝著錢來的,你先前說,那個杜雪芝似乎就在泰興?」
「是啊,不然你家二奶奶手裡怎麼會有你當年遺失的那枚如意?當年就是因為要找這東西才沒敢輕易了結杜雪芝的性命,想不到她卻把如意交給了你家二奶奶,可見她們一早就認得。你不妨再仔細想想,這二奶奶到底和那個張月微是什麼關係?」
姜辛在腦中搜索來搜索去,忽地在記憶中搜索到一個小女孩子的背影。是那回月下,上船去找月微,看見個七.八歲的小丫頭從艙房裡跑出來,一溜煙便鑽到下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