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滯了十幾秒。
高老師微微一笑:「雖然我們也算認識了,但基本還屬於陌生人的範疇。現在你們兩個男人,讓我開門,然後呢?」
吳玄尷尬了一下:「高老師,這裡是有監控的。您放心,我們在您門口守了一天了,這監控早把我們的樣子刻進了電子眼裡了。我們真的是為了找葉小姐,絕對沒有別的企圖,您就讓我們進去看一眼,行嗎?」
高老師又看著他們幾十秒,最後一擺手:「行。」
叮叮叮叮叮叮——
六位數的密碼按完,門咔噠一聲向外打開,高老師做了個請的動作。
全屋智能,燈自動開了,一眼望過去。
乾淨,整潔,極簡。
高老師跟著進來:「隨便參觀,不過不要太久。」
房子不大,應該是間兩居室,吳玄不客氣地往臥室的方向走,剛到臥室門口,想進去探個仔細,被李雲禮出聲阻止:「吳玄,別這麼無禮。」
吳玄『操』字說了一半,心想老子幫你找人,你他媽的說老子無禮。
扭頭看一眼李雲禮,暗淡的眼神加僵直的身體,後半句髒話咽了回去。
這人凍了一夜,人還沒康復,又在這走廊站了一天。就算是鐵打的人,搞這麼一出,不死怕也只剩半條命了。
李雲禮看向高老師:「不好意思,打擾了。」
話音剛落,吳玄看他幾乎又要倒下去,慌忙大步衝過去,跟高老師道了謝,踉踉蹌蹌扶著他離開了。
「她不在。」
站在電梯門口的李雲禮,身體雖然無力,表情卻出奇地平靜,「我們回去吧。」
雖然吳玄不知道他這又是從哪裡來的直覺,但還是覺得不甘心:「不是,你為什麼不讓我進臥室找找?」
「不用了,一進去,我就知道她已經離開了。」
她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
*
西洲大學教師宿舍。
葉洛站在陽台發呆,寒風灌進脖子裡,她蜷了下身子,把拉鏈拉到最上頭。
今年冬天的風怎麼冷,明明颳得不烈,卻像是能刺進骨頭縫裡。
口袋裡有震動,她抖了個激靈,僵硬著手指拿出來看。
高老師的語音:【猜得真准啊,你老公果然來了,還在外面堵了一天,不過現在走了。】
葉洛咬了咬唇,回了一條:【他怎麼樣了。】
高老師:【看樣子不太好,走的時候又差點暈了,你怎麼打算?今晚回來住嗎?】
她遲疑了很久:【謝謝高老師,就不麻煩您兩邊跑了,今晚我就住宿舍吧。】
高老師:【好,明天我給你帶一盒,但是我還是建議你去醫院抽血測。】
葉洛:【我知道了,謝謝您。】
收起手機,從陽台往遠看,夜晚的,零零散散還有不少老師還是學生,頂著寒風疾步。
她返回屋裡,上了趟廁所。今天9號了,例假還未到。
她一向很準時,但昨天卻什麼也沒測出來。隱隱地,她就是覺得不妙,十分不妙。
每隔幾分鐘,就覺得小腹疼。她沒有痛經的毛病,所以這種疼,不是生理性的。
但自從昨天扔驗孕棒的時候,透過衛生間的窗戶,看到樓下的身影,心臟卻被抽了一下,連小腹的疼都好像消失了。
以至於這兩天每次小腹疼的時候,一旦想起那個在寒風中站了一夜的身影,就會將這種疼從小腹轉移到心臟,透不過氣,十分難受。
又用溫水沖了一杯紅糖水後,她一口氣灌進去,抄起落地衣架上的羽絨服,穿上,裹緊,快步出了教師宿舍。
就那一瞬間,就很想親眼看看他到底怎麼樣了。
嶼西公寓離學校大概三十分鐘的步行路程,葉洛在樓下掃了輛共享單車,這樣的話,大概只需要十分鐘。
寒風颳在臉上,刺痛刺痛的,忘記帶手套,手慢慢沒有了知覺,但腳下卻越踩越快。
有時候,她覺得自已很變態,就想感受一下那種極致的痛是什麼樣的。
八點零三分,到達嶼西公寓門口,停好車,握了握已經凍僵的手,四下觀望了一圈,沒有看見車,也沒有看見人。應該是吳玄已經帶他去醫院了,所以沒什麼事了吧,那麼多人在他身邊。
但心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她說好了,要等他簽了字才露面,或許沒
見到,也是一種天意吧。
街邊的人行車輛來來往往,葉洛坐在剛剛的共享單車后座上,搓了搓手,捧在嘴邊哈了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