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後薛啟興很快答道:「如果可以,幫我洗清冤屈,薛家世代聲譽不該毀在我的手上。」
「行吧。」
薛厄看見漂浮的羊皮捲紙出現落款後露出一個真心的微笑,鬆開手用力一揮,羊皮捲紙化作白色光點融入他的指尖。
「如你所願。」
四周的黑色濃霧驟然形成捲風包裹住兩個人,旋轉呼嘯的後龍捲風轟地炸開,兩個人已經消失不見。
濃霧散盡,露出了純黑色的柔軟土地與掛滿閃爍繁星的黑色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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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
薛厄得到身體掌控的同時感受到的便是毒藥入侵脾肺的疼痛。
「薛啟興你個小王八蛋……」
薛厄緊咬牙關罵道,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艱難地轉身拖著鎖鏈往木板床爬。
潮濕的枯草堆在木板床下,牆壁下方有個老鼠挖出來的小洞,洞口堆著一小撮土。
薛厄爬回床板旁,脖子上的血管已經泛起青色,毒藥即將流入心臟。
他用力眨眨眼睛,伸手抓起乾草和土便往嘴裡塞,邊咳邊強逼著自己吞咽。
青色血管緩緩蔓延到他的臉上,在咳嗽聲中又緩緩退去。
過了一會,薛厄單手撐地,另一隻手攥著一隻不小心挖出來捏死的老鼠,肩膀抖動著開始嘔吐。
毒酒與泥土乾草的混合物一同被薛厄吐了出來,他皮膚上血管的青色徹底褪丶去,發尾卻開始一點點變白。
直至痙攣的胃吐得連胃酸都不剩,薛厄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抹了抹嘴巴,倒在木板床上呼呼大睡。
天色已晚,地牢亮起一支支火把,竟比白天時還溫暖許多。
少司寇陳明生帶領著當今陛下近來極為寵信的內侍書喜以及一行人,沿著樓梯向下走進地牢。
「地牢陰暗濕滑,中使小心腳下。」陳明生提醒道。
明明他比書喜的官職要高許多,卻能夠不顧下屬也在場,極為自然的說出略帶討好的話。
書喜年紀很小,模樣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不知是不是身為太監的緣故,俊俏的臉似女非男,暖黃的火光下流動著溢彩。
「多謝陳大人,不能讓聖上等著,快點去提薛將軍吧。」
顯然書喜並受陳明生的討好,不咸不淡的催促道。
陳明生神色不變,只加快了領路的步伐。
後面跟隨著書喜的一眾太監中,之前為薛啟興送上毒酒的老太監正在裡面,老太監偶爾稍稍抬頭看路時瞥向書喜的目光,混雜著努力壓抑的喜悅與額度。
一行人穿過長長的牢房,很快來到深處。
陳明生接過獄卒遞過來的鑰匙,親手開門後問道:「牢房內污穢,中使可要進入其中?」
隔著牢房的欄杆,眾人便聞到裡面傳來的難聞異味。
書喜掏出錦帕捂住鼻子,半遮半掩時更像女子。
「當然。」他果斷道,越過陳明生進入牢房。
牢房內狹小,只有幾個小太監跟隨書喜魚貫而入,陳明生和剩餘包含老太監的幾個太監以及侍衛獄卒留在走廊。
進入牢房裡面,難聞的異味只會比外面更沖。
書喜用力捂住鼻子,踩踏著地上的嘔吐物靠近木板床。
他弓下身小心翼翼的深處一隻手,用指頭戳了戳如死屍一般側躺著一動不動的人的肩膀。
雖然沒有得到任何反饋,但指尖能清晰感觸到隔著殘破棉衣傳出來的輕微溫熱。
於是書喜沒有放棄,戳的更用力些。
薛厄睡得正香,連胃部的抽痛都忽略了過去,但肩膀被三番五次的戳,還越來越煩人,他乾脆抬手揮了揮,翻身繼續睡。
書喜正好被狠狠的打到了手背,他縮回被打紅了的手,看向翻身後正面朝上的白髮男子,忍著異味湊近後辨認出五官的確是薛啟興,不怒反喜。
「看什麼看,還不上前把薛將軍帶走。」書喜高興下不再刻意壓低聲音,尖細著嗓子大聲道,讓走廊的人都能聽到。
陳明生原本面無表情的站在牢門旁,只等著書喜發出驚呼後進去瞧熱鬧,此時聞言不禁一愣,下意識看了老太監一眼後快速轉頭向牢內望去。
眾多灼熱的視線下,三個瘦弱的小太監艱難地將昏睡中的薛將軍架住來。
走廊的火光清晰的照亮了薛將軍白髮下髒兮兮也難掩紅潤的臉色。
書喜隨後出來,輕輕用手帕扇了扇。
「呦,聞聞這酒味,陳大人,原來你與薛將軍如此情深意切,竟敢背著陛下給薛將軍送酒喝,雜家一定不會忘了如實向陛下稟明。」